她心口紧缩着,只有泪盈眶。

男人什么也没说,只低头吻去她的泪,然后牵着她的手,与她站在船舷边,和她一起迎着风,看着水岸上的人家。

杨柳青青,随风飘着。

风有点冷,但他的手好暖,好暖,教她舍不得放开。

这是梦,她知道。

她不再挣扎,终于放松了下来,只让他握着手,和他一起看着眼前的风景。

不知何时,那反复折磨她的痛,终于不再去而复返。

一股药香,悄悄盈在鼻端。

阿澪睁开眼,只见白纱在月夜下飘荡。

她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被,床边地上还有着一红泥小炉,烧着炭,温着一壶药茶。

有人替她擦了药,包扎了头上的伤口。

有那么好一会儿,她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她能在月光下,看见自己搁在枕头上的手,紧握着那面熟悉的铜牌。

铜牌在月夜下,泛着光。

那老旧的绳经过多年风吹日晒雨淋,早已褪去了原来的颜色,磨损得到处都是毛边,就是随时断裂,也很正常。

她一见它就有气,不由得举起手,又想将它扔出去。

岂料一抬眼,却又看见那又大又明亮的月。

那月大如圆盘,一如当年中秋。

她气一窒,只感觉到他从身后拥着她,在她耳畔低语。

月下有佳人兮,秋凉偎依;风来云轻轻兮,柔荑在心。不思魍魉忧兮,念君东西;芳菲怀盈袖兮,安莫秋心。

霎时间,泪又上眼。

手中的铜牌,再也奶不出去。

就是经过了那么多年,就是她试图忘记,她却依然记得他同她走过千山万水,陪她度过春夏秋冬,和她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牵手走在路上,一起看山看海。

她也始终记得他说。

我想活啊,同妳一起活。

她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一个字也没有忘掉过。

就因如此,更恼恨他做的决定。

她想把他忘了,却没有办法真的做到。

那可恶的男人,用他的一生,将自己刻印入她的心,烙在她的魂魄里,教她贪恋曾与他共处的一切,无法将他抛弃割舍。

越痛越恨,越恨越想,越想越忘不掉。

他是故意的,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