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在那对夫妻上岛时,远远避开。
那医术高明的女人有双清明的眼、纯净的心,那男人同其发妻一般温柔善良、和蔼可亲。
每当他俩携手而来,那鹣鲽情深的模样,总会教她想起,那对她曾亲口给予祝福,感情同样如胶似漆的夫妻。
所以,从来不曾靠近。
这一日,那对夫妻待了一晌午方离开。
她远远看着,确定他俩走了,才回屋入室,却在自个儿房里,看见一张古琴。
古琴是黑色的,琴身虽旧,却保养得很好,十三根琴弦已让人换新,琴身前,搁着一封信。
那信封上,有人用毛笔黑墨,写上了她的名。
她迟疑了一下,方上前拾起,打开来看。
阿澪姑娘
我儿愚钝,劳妳费心照料,为人之母,本应亲自言谢,惜多次上门未遇。
听小儿说妳懂音律、擅琴艺,便想起家中这琴。
此琴名玄姬,是家母的琴。
今日尚有事,未能多留,仅能将此琴留于此地,还请笑纳,望妳不弃。
晓月
愣看着那秀丽的字迹,阿澪无言,久久不知该说什么。
她从未同宋应天说过她懂琴艺,可她知那男人有多会瞎扯。
他病重时,她问白露,才知他在掳她来之前,根本不住在鬼岛上。
那家伙在应天堂有自己的院落,吃穿用度都有人打理,鬼岛这儿他只当是书房小别院,他不想人吵时,才会待在这里。
是因为她,他才搬到岛上住,还蒙骗他爹娘,说他需研读外公留下来的医书,将其一生医术,整理书写流传于世,岛上较安静,便于理清思绪,所以才需搬至岛上住。
她听了一阵无言,就如同现在看着手中信时这般。
缓缓的,她将那封信收折好,放回信封里。
夏日的午后,日光洒落玄黑古琴。
她看着那琴弦,良久。
纸见底了,他没多想,回身拉开一旁的纸柜,抽出另一张宣纸。
这动作压迫到胸口,让他忽地又咳,这一咳起来,便接二连三,没完没了的。
好不容易咳完,他已无力继续书写,只能搁下笔,往后靠着身后书柜,看着夕阳西下。
夏日将尽,他能感觉到风中已带寒气。
蓦地,有人开了门。
穿堂的风,吹扬起他写完随意搁在地上的纸,让那些宣纸,满室翻飞。
端着热药粥进来的白露,见状吓了一跳,忙搁下粥,匆匆捡拾那些乱飞的宣纸。
「抱歉,少爷,我没注意。」
「不是妳的错,是我。」他笑着,道:「我忘了拿纸镇压着。」
白露一张张把那些写满了字的宣纸收拾整理好,拿到桌边,以纸镇压好,其中有两张墨未全干,她小心的另行摊开晾晒,确定没漏掉一张,方将门边的热药粥端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