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姓宋的,打那天起就再没让她离开视线过。

若有人在,他就拿银针定住她,拿帷帽轻纱盖住她的头脸,教人人都以为她处于病重昏迷状态。

让她气闷恼恨的,是从头到尾竟还真的没人起疑过。

两人这般孤男寡女的共乘一车、同睡一床,竟始终没人同他问过她是谁,打哪来的?

这些凤凰楼的人,全都当他是举世无双的大善人、百年难有的活菩萨,认定她在他车上,定是需要他帮忙,没曾想过他竟然会绑架挟持一位姑娘。

恐拍就算他真在那些人前面放屁,他们都会赞他的屁是香的。

一旬过去,这家伙就这样一路畅行无阻,将她挟持走过大半江南,直至一日黄昏,听到潮浪声,她往外看去,瞧见那浩瀚无边的水面,才发现她人已被他带到了洞庭。

前几天经过通往岳州城的官道时,她以为他会进城,她真的认真想过在人来人往的官道上,大声高喊救命,但她上次这么做时,他半点不客气的封了她三日声嗓。

但这可是有剌史驻守的岳州城,不是什么小城小镇,这么多人之中,总有爱管闲事的武林高手或官兵卫士,她总是能试一试,可他没往城里走,反而拐了弯,顺着洞庭湖畔的道路往南行。

可恶。

她暗咒一声,却没有因此放弃,可这条路不是官道,人当然也越来越少。

毛驴认命的拉着车,行行复行行。

夕阳沉落湖面,明月从山边升起,然后又在湖面上缓缓落下。

就在阿澪以为,前面那男人根本就早已睡死,才始终没停车时,他终于扯了缰绳,让毛驴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掀起门帘,她飞快闭眼装睡,想趁他不注意,找机会脱身,下一瞬,只觉一股凉意袭来,他拿毛毯包着她,将她抱出了驴车。

车外漆黑一片,她不能动弹,可偷偷睁眼查看时,只见之前从车窗内瞧见的明月已被白雾遮掩,四下雾茫茫一片,不见灯火炊烟,倒是仍能听见潮水轻轻。

他抱着她往前朝浪潮声处走去,她看不清,即便抱着她,他走起路来,依然无声无息,然后下一瞬,他整个人往下沉了一沉,晃了一下,让她心头一跳,有些慌。

跟着,才在他将她放下时,发现自己人在一艘小舟上。

小舟在水中轻晃,让她莫名心更慌。

他拿起舟尾的竹篙,手一撑,将小舟撑离了岸。

她抬眼看他,但茫茫夜雾中,她连他的脸都看不清。

水声在一旁轻轻流淌。

他轻松的撑着竹篙,让小舟在湖水中前进,周围的白雾,让她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可那显然并不困扰他。

时间与空间,像是就此凝结冻住,教她不由得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