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腊、登流眉、三佛齐等产的蓬莱香、笃耨脑、白豆蔻、金颜香各色香料俯拾皆是,价值千金,以粒计数的藤本胡椒更是堆积如山。成色卓然的金银、瓷器、锦绫数不胜数,芳香满溢的葡萄、石榴、苜蓿等瓜果平添丽色。
二人游走其间,正觉趣味,忽被一满脸胡渣的独目人拦下,那人挥动着手中的绢袄,热情洋溢道:“徐姑娘,快来瞧瞧北越国的织金锦。”千姜定睛一看,果然见这绢袄的肩、领、袖、襟处都透出金丝,连上面纹的富贵花也隐约透着金色。
可惜,二人对这东西不太感兴趣,徐斐是因为见惯了金器,而千姜则是被摊子上的珊瑚树吸引了目光,七八尺的珊瑚,陆上少有。
胡渣大汉见状,赶紧将珊瑚树收起来,娓娓劝解道:“徐姑娘,您再瞧瞧我们的工艺,今日好多贵人都喜欢的很,您瞧,俸佥事就着了一件”,他指向俯瞰人群的方台,见一男子站立其间,器宇轩昂。原来他就是昭京四大家之尾的俸家二公子,俸烁。
可俸公子显然也没吸引到二人,那人补充道:“昭京第一风流的九殿下也有呢。”
千姜不经意一望,果然见张九荻漫不经心地坐在哪里。
徐斐道:“渊哥哥不算第一,我哥哥才是。”
千姜:“……”
见二人不为所动,那人竟着急地将东西塞到了她们怀里。
真是奇怪得很。
正狐疑,忽听身后有人轻声呼唤,“徐姐姐。”
回头一看,目光穿过层层涌来的人潮,只见小蝶款款走来,潞绸对襟长袍,额间点缀一颗红色宝石,一看就是刻意打扮过,她热络地牵起徐斐的手,道:“小蝶才把方台的仪制置办好,就瞧见姐姐来这里了,姐姐今日可真好看……怎么你们在这逛着,却没有奴婢随侍。”她主动地接过徐斐方才拿住的织金锦。
徐斐惯不喜欢仆役太多,见她如此,心中便生出些许隔阂,拉着千姜的袖子想往前走。千姜一下便懂了她的意思,“小斐,你看那边有秋千!”
二人脚步匆忙地凑上前去瞧,不知道是哪家小姐,脚踏画屐,在杏雨残红间荡秋千,绛色裙子轻柔扬起,赏心悦目。熟料小蝶又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她却偏不去瞧这秋千,试图另觅景象吸引徐斐注意。
“徐姐姐,你看那里”,她笑呷呷道,指着不远处的小石桥下,舞蹈的人群,“那妇人看起来好像千姜。”
此话果然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好奇去瞧,见十余个妇人围着一个男子转圈圈,那男子不断旋转着手中彩色绸带花球,为首的婆子头戴丁香髻托,妆容夸张,姿态诙谐地穿梭舞蹈,引得众人发笑。
“你别说,跑起来那灵动劲还真有点像我。”千姜自嘲道。
“那男子也好生滑稽。”小蝶又指着一位路过的游人,笑道。
徐斐却正色道:“小蝶,你不要笑了。那是楼莎国质子箫婴。”
小蝶赶紧住嘴,她晓得大泱因为国力雄厚,除了乌月、鮀脱、鞑靼等几个大的邻国,周遭的小国基本都要遣送质子。可却不知,这楼莎国质子竟是这副落魄模样,怪不得曾被乌月一朝锁国。她悻悻道:“徐姐姐,你别生气,是小蝶不好。”
徐斐倒是不计较,又解释道:“这是彩球舞!每次要蹴鞠,总是要叫上这些人来助兴。”复又激动地踮脚四顾,“他们是不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