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达晃了一眼,咒骂的话语瞬间凝在喉头,这确是阿来夫亲笔,也确是要乌河府丞舍弃乌河城向敌军求和,世上哪个君主能下达如此昏庸的命令!
“大将军,我大发慈悲告诉你这些,只希望你能死个明白。”葛杜阴狠一笑。
“谁说我要杀他了?”展啸突然出声。
葛杜心下惊慌,还不忘一脸谄媚,“定远将军,这……”
“报——将军,北国的援军到了,约有一万人,即将到达乌河,领兵的叫斯热。”
“斯热?从未听过。”展啸蔑笑一声,他将视线落到手下败将吉达那张覆满血污的脸,缓缓道:“一万人换你一个,你的命多值钱。”
“我北国将士各个铁血男儿,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展啸抚掌大笑,“好!就让你瞧瞧,我是如何让这群姗姗来迟的北国人片甲不留的。”
“当初进攻乌河时的羽箭收集得如何了?”展啸抚摸着右手拇指上的象骨佩韘。
“回将军,还有七成可用。”
“那就物尽其用,让这些箭再次射向北国人罢!”展啸恻然一笑,令人毛骨悚然。
这位将军不知为何,对阵时独爱箭雨,他喜欢居高临下,看着敌人避无可避,一剑穿喉,一排排错落有序地倒下,很悲壮,很无奈,又带点莫名的绮丽。
乌河一战,北国失去了大部分中坚兵力,也间接奠定了后来北域山河破碎的败局。
兵败之事传到皇庭之中,人人如以往一般风声鹤唳,四下奔逃,仿佛岐军明日便要踏破温都了。
斯热之死是由幸存者吉达带回皇庭的,他一身血衣,被穿透琵琶骨的双手再拿不起任何刀剑长矛,他只能虚握一把匕首,满面杀气阴沉,径直往可汗皇帐冲去,却在远处被守帐的卫兵拿下,他被死死踩住脖子,脸颊紧贴地面幽草。
吉达一世征战,如今几个小兵便可将他轻松制服,他有一种虎落平阳的悲怆,不由仰天长啸,“放开我,为何?告诉我!为何?为何啊?”
“住手!”懿成一听了吉达冲撞可汗皇帐的消息,便急切切地赶来,“你们放开他!”
吉达在乌河久久没有消息,派去探听的人也有去不回,前线战事如何她一无所知,等醒悟过来,力压众臣,派斯热带兵前去援助,一切都水过三秋,都太晚了。
“可敦,不能放啊,吉达将军疯了,他持刀闯帐,意欲行刺可汗。”卫兵脚下用力,差点踩断吉达的颈骨。
“我说放开他!”
懿成蹲下身,盯住吉达愤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跟我到帐中,我有话要问你。”
卫兵们这才悻悻地松了手,吉达鼻翼翕动,颤巍着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跟了懿成入帐。
“巧月,去叫巫医来。”懿成对着见到吉达一脸错愕的巧月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