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达朝他假笑了两声,忽然变了脸色,大呵一声,“滚!”
“大将军息怒,大将军息怒,我滚我滚。”葛杜赶忙收了笑,快步出了门,走远后,他气不过,回头愤然啐了一声,“什么玩意儿,假清高。”
吉达想起懿成的担忧,他终于明白那个女人为何要事事慎微,如履薄冰,乌河府丞并不是小官,他敢明目张胆,拉他入伙的语气又是何其自然,应是由来已久的,这北域之下,想必是盘根错节,腐败成风。
内忧外患,真乃国之不幸。
几日过后,一封密函经阿午之手直送到府丞帐中,那是一道可汗亲谕。
葛杜看完后顿觉畅快,上天有眼,那位自命清高的大将军怕是活不长了,对他,也再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晌午,吉达正对着沙盘冥思苦想,帐外突传来骚动,一士兵气喘吁吁地跑来。
“报!”
吉达一喜,可是援兵到了!
谁知那士兵却道:“不,大将军,不好了!乌河府丞不知为何……打开了乌河城门,岐军,岐军攻进来了!”
“什么!”吉达瞠目而视,“那个王八羔子!”
吉达来不及揪府丞的疑似通敌的错处,呵道:“拿我的长矛来!传令下去,全力迎敌,不可懈怠。”
不出所料,岐军名不虚传,一进城就血洗了乌河,妇孺老幼皆不放过。
原本祥和的街市上断肢残躯随处可见,他们就这样迎来这场猝不及防的灭顶之灾,府丞告诉他们开城求和是可汗之命,也是唯一求生的办法。
吉达冲入岐军中浴血奋战,舍身杀敌,他双目猩红,身中两箭,虽并非要害,却也疼痛非常,他血汗交加,挥舞着手里的长矛,那是一个战士天生的不屈傲骨,直至筋疲力竭,失手被俘。
重链扎穿他的肩胛,他被五花大绑,押解回帐,定远将军展啸面目可怖,戎装威严,正坐其上,不过一日,乌河已易主换了天地,他很满意。
吉达见了正为展啸端茶递水的葛杜,便怒不可遏地挣扎起来,肩上的铁链碰撞发出冰冷悦耳的铛铛声,却被紧紧拉住,“乱臣贼子!通敌卖国的宵小……”
葛杜对他的怒骂置若罔闻,他对展啸毕恭毕敬地谄笑道:“定远将军,我想同那吉达说几句话,不知可不可以?”
“去。”展啸冷冷吐出一字。
“呸!认贼作父,狗娘养的……”吉达不顾臂膀伤口淌血,狂骂不休。
“大将军息怒啊,”葛杜踱步到他身边,讥讽一笑,从怀里掏出可汗手谕,朝天拱手道,“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这是可汗手谕,是可汗要我开城求和的,我只是遵从圣令。”
“你放屁!”
“将军不信,大可自行看看!”葛杜“唰”地一声展开手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