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伤势已无大碍,除手臂和脖子还紧紧缠着白纱,其余患处已光洁如初,可她眉间总缠绕起忧伤黑云,或许毁去容颜是她不快的根源,默央如是想。
每每这时,默央总诵读论语给她听,他希望这本囊括乾坤又神通广大的书能代替那些苦口婆心的劝诫,于她有所启示。
他能看破懿成浮于表面的忧伤,却无法窥探到她内心真切的慰藉与快乐。
他的朗朗书声在阁楼里悠悠缓缓,懿成趁着烛光弱舞,在心里偷偷描摹他的眉眼如画。
“又不专心!”默央执着书轻敲她的脑袋。
懿成往后一缩,吐了吐舌,“陛下怎的像个老夫子。”
默央双手握住书卷,哼笑一声,“连论语都背不全的学生,恐怕夫子早被你气死了。”
懿成皱了皱鼻子,笑道:“陛下真小瞧人,难道不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吗?”
“既然如此,你背来给朕听听。”默央将书卷合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懿成施然一笑,胸有成竹地背诵起来。
晚秋的风萧索又凄清,它吹散沉雪楼里轻雅连贯的诵读声和细不可闻的呼吸声,却吹不走来日既定的无望和昏暗,而此刻,他们眼里只有今夜的风和今夜的彼此,余下的,他们置之不理,他们绝口不提。
那时他们尚以为唯有生离死别是他们之间莫大的阻碍,却不曾想到这段难以诉说的禁忌爱恋本就摇摇欲坠,一击即溃。
那夜的默央如常到来,他有好事相告,故而眼中带笑,而懿成似往日一般枯坐灯下,那阴郁神情却比往日更甚,令他生出不安。
“怎么了?”默央一如既往地从后揽过她,轻吻她的发。
懿成一丝不动,缓缓道:“今日宣妃娘娘来过了,她同我说了会儿话……”
宣妃?阳季华?默央忆起那个明艳美丽的女人,不禁愉悦,“嗯?说了什么?”
懿成直直望进默央的如星明眸,试探问道:“陛下,展侍卫现在何处?”
默央挑挑眉,环抱住她的手一顿,转瞬松开了她,“她就同你说了这个?”
懿成见他反应,便知阳季华所言非虚,一时不敢置信,“陛下,他现在何处?大理寺?还是——苍州?”
“陛下,君无戏言,你应承过,要赦免他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