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懿成一时被惊得瞠目结舌,她就这样被北辰卖了?“那……那……他卖了多少银子?”或许她还能给自己赎回去。
这公主可真有意思,男子大笑起来,轮廓分明的脸一下柔和了许多。
或许是读到了他眼里的那抹促狭,懿成顿然醒悟,她又被这狡猾蛮子给捉弄了,“北辰!就是你!”
“这是何处!快送我回去!”懿成发现在这个小贼面前她总容易暴跳如雷。
“你疯了!若叫人发现了,可是杀头的大罪!”
“你究竟听到没有!”
北辰摸了摸耳朵,“这儿可不是皇宫,公主小心隔墙有耳。”
“你将我带出宫了?”懿成依旧惊诧万分,声音却立马低了下来。
“正是,公主大可放心,我不过感念公主上次慷慨解囊之恩,想好好招待公主一番,明日之前定送你回去。”北辰站起身,他的胡服袍子垂向地面,“公主快些穿戴,我在楼下客栈大堂里等公主。”
招待?这惊心动魄,惹火上身的招待还真叫人消受不起,懿成在床上对他苦笑了一下。
北辰回了她一个笑容,“我们这一行,从不忘恩负义,相反,我们……”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词,“是,以德报怨!”
就他还以德报怨?懿成恨不得给他一个白眼,她扬起下巴,“以德报怨才不是这么用的,粗俗的北国蛮子!”
“彼此彼此,穷酸的大越公主!”北辰不甘示弱,转身出了门。
懿成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她快速梳洗穿戴,要去看看那北辰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此刻天色渐晚,今日邺阳与往日萧索略有不同,闹市街头多了许多胡人装束的人,给一向门庭冷落的酒肆伎馆带来了一线微不足道的生机。
耳边是果商摊贩有气无力的叫卖,还有三两行人的琐碎闲谈,懿成正紧紧跟在北辰身后,不日便要远嫁北国的消息令她对这座陌生疏离的故国都城更添了几分说不明的爱恨。
其实离第一次这般行在邺阳的市井廊坊之内,已过去了十载有余,年复一年,她别无选择,在宫宅大院里将那些如花的年华都消耗尽了。
申嬷嬷也知会了她,北国使臣今日便到,她第一次感到离别如巨影朝她笼了过来,也是第一次听闻了北国哈丹王的名号,正如在街市上一路走来,她听到最多的,也是人们口中议论纷纷的哈丹王的名字。
北辰领她到了邺阳最豪奢最富丽的酒楼——萃丰楼,可懿成对它的繁华盛观视而不见,她的目光掠过墙角一排排伸手讨求的乞丐,最后停留在墙角那个白发苍苍的佝偻老乞丐身上,时过境迁,旧地遇故人,似乎她注定今夜要重忆那段不堪往事。
“哐当!”北辰只道她停驻不前是起了善心,便随手扔了一锭小碎银子到那老乞丐的黄旧土窑碗里。
不顾老乞丐感激涕零的叩拜,北辰饶有兴趣问懿成,“银子也给了,难不成街边乞丐还有什么值得公主驻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