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懿成+番外 似金 1589 字 2024-03-16

“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懿成知道他在背诵论语,不过她学识尚浅,对其中深义只懂个大概,可他的对月诵论语时的神情是那样好看,又是那样悲伤,那样落寞。

好像众星拱月时散在天幕角落里的孤星,原来强权傍身的君王,也是会寂寞的吗?

她不顾礼数,坐在床上痴痴望着他,将他的狼狈放肆都尽收眼底,也尽收心里。

他不知念到了第几句,忽然身子一歪,“嘭”地一声摔躺在地。

懿成忙趿了鞋下床去扶他,扑鼻而来是阵阵酒气,“陛下,您醒醒。”

默央借了她胳臂的力,跌撞着爬起来,撑开眼皮盯住懿成看了半天,“尔……乃何人?”

“陛下,您醉了。”他将整个身体都压在她肩上,懿成有点吃不消,她吃力地扶他向床的方向走去。

“大……胆……朕乃天子,天子至尊至贵……不可以醉,这……这不是你今夜告诫朕的吗……”

懿成心下不解,她何时敢与他说这种话了,她将他扶到床上躺下,“陛下,您当然可以醉。”

谁知刚要离开,却被默央一把拉入怀中,他的呼吸在寂夜里格外清晰,“别走,娘,别留我一人!别……我很怕,别走……别……”

原来是想他的阿娘了啊。这一会他连“朕”都不称了,想来是醉得狠了,

懿成撞入他的怀里,她闻到酒香和龙涎香紊乱交织的气味,好似她乱麻般的心绪。

她明知他什么都听不到,却还是自说自话:“我不走,我不会走。”

她在一个醉意朦胧的夜里,一个薄情冷血的君王怀里做出类似誓言的许诺,从此便作茧自缚了。

而默央显然没有听到,只一昧箍紧她,自顾自呢喃着卑微至极话语,“霁华,霁华,我错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别不理我……”

霁华?霁华是谁?

懿成心下一沉,好似有什么东西陡然碎裂了,她早该料到的。

那一夜默央抱着她,一会唤阿娘,一会又不停地唤那个名字。

“霁华”,“霁华”,“霁华”。

似有万千爱恋,万千难舍,还有万千苦痛。

懿成大约是能够感同身受的,她大胆伸出手,和他相拥而眠,直到眼眸黯然失色,与这黑夜殊途同归。

她不禁暗叹,这世上究竟还有多少情心痴心,这些恩爱际会,求而不得,也不知到底是孽是缘。

等翌日醒来,懿成发现床上早已空空荡荡,沉雪楼也空空荡荡,仿佛昨晚那个至情至性的默央,不过是她的妄念春梦。

只有那本《论语》还悄然躺在床尾,提醒她昨夜的真切,也提醒她不该怀有的那份微薄念想,她知道他趁醉将书给她,是不作数的,他应是打算送给那位名叫霁华的姑娘,那个幸运的姑娘。

晚些时候,兰池宫那已停歇多日的宫铃声突然响起来,后宫脂粉或多或少都对这叮铃声带了恨意惧意,而懿成此时更多的是疑惑。

手边那本不属于她的论语,到底要不要送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