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暗下来,飘起些许冰冷细雨。路不好走,王安樾也不敢开快,遇到红灯,乖乖地停在斑马线前。
他就是在这时第二次看到谢长思的。
她坐在一辆缓缓从后方驶来,最终停在他左侧左拐车道上的新款白色桑塔纳的副驾驶座上。
这样的冷天,车窗却被降下了一半。许是因为车内的空调暖风太盛,吹得她脸颊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红晕,这才开了窗来透气。
她一直在跟驾驶座上的人说笑,目光完全没有瞟向过车窗外。
而他因为坐在摩托车上,也完全见不到驾驶座上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除非刻意俯下身子去窥探。
红灯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短暂,还没等他缓过神,白色轿车就已经驶向了既定道路,只留下长一串淡白的车尾气和空中浅浅飘散的雾气一同缠绕在他眼前。
他突然想起了那一年冬天,他因上课睡觉,放学后被语文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诫,接受完训诫,又帮老师整理了教案、批改了同学们的作业,拖到六点半才回教室拿了书包准备回家。
那日的雨一早就开始下了。虽然雨势不大,但因为伴着凛冽的北风,便给人一种生硬寒冷的感觉。
他在教学楼一楼的左门出口看见了谢长思。她正站在檐下,大概没有带伞,在等雨停。
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上去跟她打招呼的,只特别清楚地记得她说。
“龚老师最喜欢你,要不是你睡着睡着突然站起来大喊一声,弄得他下不了台,他肯定不会罚你的。”
他承认下自己确实最得语文老师的喜欢,又问她:“你怎么不叫醒我?”
她看了他一眼,说:“我叫了呀。”旋即又看向远处的操场,接着说,“我用笔杆戳你胳膊,结果你让我别吵。”
他蹙起眉头来,笑了笑,告诉她:“下次你用笔尖扎我的肉。”
她仿佛觉得头疼,惊呼:“还有下次啊?”
天色早已经暗淡,寥寥的几盏路灯好似体力快被耗尽了一般,疲倦地眨着昏昏欲睡的眼,但他和她周遭的环境反而清亮了起来,好像是从哪里漏进来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