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家群里发了一张刚刚拍下来的西安古城夕照,附上一句‘我在旅行。西安夜里比北京凉快多了’。本来静悄悄的自家群里一下子秒回了七八个表情。
我又给马苕发了一条微信。
-你什么时候回中国?
在酒店附近买了个小背包和手机充电线,休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往兵马俑博物馆去参观。
马苕还没有回信息。
我坐在兵马俑博物馆旁边的商业餐厅里,一边吃丸子粉丝汤一边给薇妮发信息打听马苕回法国的事情。
“不知道诶,听说上午在办公室还好好的,下午就预定当天晚上的机票回法国。不过公司的紧急邮件他都回复的。”能回邮件,说明他的情况还是乐观的,只是不晓得是因为公事还是私事被缠住了。
也不知道是丸子粉丝汤真的对上胃口,还是人的心情放松了吃什么都香,一碗在兵马俑景区里毫不起眼的汤食,竟然叫我吃出了人间美味。想起了身在北京的冉路易,心里十分矛盾,既想见他又不想面对他。我拼命地抵触心里的情绪,从秦始皇陵博物馆里出来,一路向华山直奔。我要把所有事情都暂时放在一边,集中精力攻克险峻的华山。
幸好是夏天,也没有什么行李,背包里只有两套在西安商店里刚刚买来的两套换洗衣服,揣着两瓶矿泉水与一块馕饼,我一鼓作气地冲进登山大门挑战华山。
运动促使身体里的多巴胺分泌,多巴胺是一种能让人感到快乐的人体激素。我整个人沉浸在攀登的虚无中,看着黄昏下宁静的山路越来越少的游客,开始寻找留宿的客栈或寺庙。
一张小麦色的男性脸孔引起了我的戒备。那是一个身形偏瘦,不矮不高的年轻男子,穿着T恤长裤,眼线细长,抿着嘴,独自一人在山路上行走。本来以为大家都是孤身的驴友,华山只有一条道,路上不时地遇见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可渐渐地,总觉得这男性游客的视线在不住地打量我。我提高了爬山速度,想要将他甩开,却发现他还是出现在身后。
我转变策略,刻意延长在一处景点的逗留时间,好让那男子走在前头,再慢慢拉远距离。在我以为成功地将那名男子摆脱后,他又再次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我心中的戒备顿时大增,往路边树丛里挑捡趁手的树枝。这条太短了,这条太软了,这条太多分枝了,走了好一段路,才总算捡到一根合适的小树干当防身武器兼登山拐杖。
天已经暗下来,山上清凉,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寄宿所在。一路上已经看不到游人了,但我身后的不远处却有脚步声传来,还是那张小麦色的细长眼脸孔。我的心中升起了不安,脚步加快,已然在山路上逛奔起来。
我一边跑一边盘算,这样子是无法摆脱的,必须要想出个法子。天已经黑透了,只有昏黄的路灯在山路上吃力地照明。我灵机一动,翻出登山小径,往杂石密林里一缩,放轻了呼吸。只听见匆急的脚步声在登山小径上擦过,由远而近,又由近到远。我屏住呼吸,直到安静的山坳里再听不到其他声响,这才按住狂跳的心从树竿后跃出,再次回到登山小径往回头的方向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