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患难见真情,我也算是经历过生死劫难,自以为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所承受的更深刻的痛苦与委屈,在我怀疑自己甚至于想要放弃生命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你,我的……母亲。”
钱巧慧捂着嘴呜咽出声。
郑奕鸣别开头没去看她哭泣的面庞,对着谢珹道:“证据呢?”
王简早就把内容拍照传过来了,“在钱巧慧的房间找到一本资料,详细记录着一些孩子的家庭信息,如果我没记错,正是近十年来豪门内所有失踪的小孩。”
郑奕鸣垂下眼帘,自嘲似的感叹:“居然保存着,呵,妇人之仁。”
“别搞笑,妇人之仁怎么了,你妈要不是因为那点儿妇人之仁,二十多年前就该让你死娘胎里了,还轮得着你现在蹦跶呢。”
只有钱巧慧知道,她留着这些资料,为的不是别人,还是郑奕鸣。她相信天理轮回,相信恶有恶报,可当这业障降临在自己儿子身上时,她阻止不了,只能赎罪。她记下这些受害孩童的姓名,一遍一遍祷告着,希望自己这同样脏污的一具残躯勉强能赎清一些罪孽。
可怜又可笑。
绑架案是钟愈在查,她看完王简发来的图片资料,确定和她从钟恕那里得来的调查结果一致,好奇道:“那你为什么要绑架冯璟呈?他是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根本不是符合你要求的对象。”
郑奕鸣折了一下指节,轻声道:“钟小姐,你知道为什么钟家作为嘉余市首富,却从来没出现过子女被绑架的情况吗?”
他抬眼,“钟家那么多小辈,他们不管再优秀再努力,始终撼动不了你的位置,所以他们的存在根本不值得我多看一眼,我的目标很多年前就是你。只可惜,你的家人对你保护得太好,钟瀚亭活着的时候真的是把你当明珠捧在手里护着,谁都不可能对你的安全构成威胁。”
谢珹听了一句,莫名心虚了一下,下意识去看钟愈,后者似乎没想到这茬,正十分专注地听着郑奕鸣讲话。
“好不容易等他死了,你搬离了钟家老宅,按理来说是最方便我下手的时机。我继承家业早,在你们还是无忧无虑的公子小姐的时候就已经身处名利场和那些中年男人虚与委蛇了,我最知道在钟氏高层和那些与你血缘亲近的人眼里你是个什么样的地位。他们既看不起你,又对你无可奈何,所以我知道你一旦出事,绝不会有人来保全你,他们甚至会额手相庆,放个鞭炮来贺喜一番。”
他的眼神含着悲悯,“这样的游戏对局很不公平,所以你不适合当我的猎物。”
钟愈勾了勾唇角,表现得十分淡然,“你看得很清楚。”
“当然。”郑奕鸣笑着,“我那天在街上看到你和冯璟呈站在一起,你看他的眼神很复杂,我当时就觉得似曾相识。我问钟恕那个小男孩儿是谁,他说是你的弟弟。我计划的决定是在弄清楚你眼神的意义之后。”
“曾经我的弟弟被父母无条件地宠爱之时,我看他的眼神应该就是你那样。带有血脉相连的羁绊,又无可抑制地去嫉妒他甚至憎恨他——当然,现在我知道我和郑熠然压根儿没有血缘,难怪我一直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