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珹笑了笑:“交换秘密啊,我总不能光顾着看你的笑话,还不有所付出,那你心里不得记恨我?”
钟愈心下酸涩又欣喜,他肯告诉自己这些过往,说明自己在他心里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可如果他说这些事情只是把她当成普通同事来安慰,那又没多少珍贵可言了。
像是感受到她的纠结,谢珹换掉了那副玩笑的语气,“这些事情,我只和你说过。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和你比惨,是想让你知道,一个人的生命中多少会遇到一些不如愿的事情,如果一直对着这些往事耿耿于怀,一辈子都会陷入不得轮回的陷阱,很不值得。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引申而出的经历也都权当为自己的决定作赎。她在她的出租屋洗衣做饭,你就在你的豪华别墅数钞票呗,谁也不耽误谁,干嘛多操出一份闲心。”
钟愈自动任由这一长串的毒鸡汤过耳而去,重点全倾在了那一句“我只和你说过”上。
她失去了的温暖回到了身体里,一颗心慢慢痊愈,又发出了强有力的跳动声。
谢珹情绪复杂,不知道她究竟听没听懂自己言外的意思,终了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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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的饭点准时到来,放饭的狱警戴着口罩推着餐车一排一排地分发食物。
贺衍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倏地听到耳门被拉开,餐具放置时发出金属触碰的响声,随后就是男人低沉的声音:“吃饭了。”
他猛地坐起,三步并作两步直扑到门前,近乎虔诚地看着小小的窗口外那个遮着半张脸的男人。
男人微微侧过头,抬手在帽檐上推了推。走廊上不太明亮的灯光驱散了他面部的阴影,随着帽檐的上推,一点一点露出他的双眼——以及左边从眉骨一直延伸到眼角的,狰狞的疤。
贺衍笑起来,他听到男人压低了声音说:“辛苦了,弟弟。”
第53章 掉马
女人有秀丽的容貌,以及与此地妇女都不相同的,瓷白细腻的皮肤。她鸦青的长发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地贴在额上、颊上、颈上。汗珠顺着身躯的线条滑落,像沉进海底的珍珠,在消失之前最后盈润一抹光。
头顶是卷了一身污垢的白炽灯,灯泡已然变成了蚊虫的坟墓,落下的光束并不明亮,打在土墙之上时映照出一室疮痍。
男孩就站在门前的老槐树下,一边儿看看月亮,一会儿看看窗边映出的两具交缠的身体。夏夜聒噪的蝉鸣似乎在为女人的轻吟伴奏,吱吱嘎嘎的木质挤压声也跟着欢快起来。
他脚下飘忽,找不到重心站稳,只好一只手扶着树干。五指越扣越紧,那层苍老的斑驳皮肉顺着他的动作扑簌簌落下,再被顺势滴落的血珠灌溉,他猜想来日这里会不会长出一片殷红的草。
倏而有孩童的笑声响起,他心里叫喊着别过来,那声音却步步逼近。他看到那个一贯爱找他麻烦的同龄男孩儿拉着弹弓,对准了人影重叠的窗户。
“啪”的一声,交响乐落下序幕。女人影影绰绰之下似乎拢上了衣衫,男人的怒骂声从屋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