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愈:“可我没有姥姥。”
“……”谢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错到我姥姥家了行吗?”
他又自顾自扮演起了大教育家,语重心长地训起话来:“我们做警察的,最主要就是做到公正无私,所有没有触犯法律的人在我们面前都应当是平等的。我知道你是为了转移温妍的注意力才刻意提到贺隐帆,也是为了攻破温妍的心理防线才在她面前那么形容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说这些话对贺隐帆公不公平?”
钟愈皱起眉头,显然并不认同谢珹的言辞:“我说的都是实话。”
“是,那又如何?”
谢珹把烟夹在两指之间,向钟愈走近了一步:“他是懦弱、胆小怕事、明哲保身,甚至你可以说他不真诚,无情无义,可这些品德上面的不足并不是罪恶,当然也不能被你当作利用的资本。因为站在法律的层面,他是无罪的。”
“你在她面前说了那样一番话,万一她怀恨在心呢,万一她趁警方不备跑出去,突然发疯把贺隐帆杀了怎么办?”
钟愈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可贺隐帆见死不救,明明只要——”
“他是亲眼看到裴青青她们把刀架在温妍脖子上却自己逃跑了吗?还是他事先预料到了那群人要欺凌温妍但却把温妍推进火坑了吗?都没有。他没有见死不救,甚至就算他开了口,也不一定能扭转这个局面。”
钟愈抬起头看向谢珹的眼睛,第一次没有错开他的目光:“如果温妍没有杀人,那她之前承受的那一切,是不是就要算她活该?刘心怡、裴青青,还有秦悦那些人,她们是不是也只是做人过于嚣张跋扈,实则无伤大雅呢?”
谢珹一愣:“任何意义上的欺凌都是犯罪,对谁都不例外。温妍长期遭受校园暴力,她完全可以通过告知老师家长,甚至报警来解决。从她私自对那些人下杀手之时,她就不能再以受害人的身份立足了。”
“可最先做错的不是她,这不公平!”谢珹所说的那些道理钟愈心里其实是清楚明白的,也知道温妍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杀人她都已经罪无可赦,可是想到温妍那些遭遇她又难以不共情,不去为她感到惋惜。
“公平?因为看到她被欺凌,所以立马把她划进了受害者的阵营,觉得她在此之后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一个可怜人的挣扎——你这样的想法对死者公平吗?”
钟愈怔然,她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然而不忿难平,她实在无法立刻跳过这个坎,只好转变了话术,换了方向开始倾泻。
谢珹看着她落寞的样子,居然还能有分神的精力。
她原来并不是话少,只是大多数时候懒得开口而已。该吐槽吐槽,该怼人怼人,完全没多少高冷的架子。是个个性鲜明的麻烦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