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寻烦恼和自欺欺人都是女人的天分,我希望我有选择权。”
史棣文没想过有一天要对谁讲述高静的一生,更没想过时间是今天,地点是医院,对方是付荷,不得不即兴发挥,却也是实话实说:“她比我大六岁,如果还活着,今年四十了。”
“年龄代表不了什么。”
“这是一个悖论。见过些世面,积累了些资本的女人都是一边说着年龄代表不了什么,一边青春永驻。她不一样,她在我们那穷乡僻壤,老了就是老了,即便她七年前离开时,只有三十三岁。”
“她老了,你就喜新厌旧?”付荷越告诉自己要稳住,便越稳不住,不然也不用告诉自己了。
史棣文的答案就这么被付荷“逼”了出来:“是她先不要我的。”
付荷一下子安静下来。
也对。
在感情的世界里,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两个人分道扬镳,大家只是习惯性地归咎于强者离开……或者说放弃、抛弃了弱者,而习惯性不代表是对的。
在史棣文和高静的爱情和婚姻中,高静是先离开的那个人。
是她放弃、抛弃了史棣文。
史棣文爱过高静,深深地。小时候,她于他是仙女下凡一般的姐姐,长大后她更是他的后盾,是家的代名词,是帮他伺候他妈,替他给他爸送终的恩人,是要共度一生的伴侣。可同时,高静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从小与史棣文像是命中注定般的爱情和如今的婚姻终究没抵过近在眼前的志同道合和温存。
她出轨了。
远在天边的史棣文偶尔才回来一趟,那金钱、誓言和嘘寒问暖便越来越像雾像雨又像风,你知道它在,却抓不住。
她投入了一个近在眼前的男人的怀抱。
可真的太近太近了。
那是高惠的丈夫,她的亲妹夫。
自从高惠被确诊为肌无力,那男人过得也不容易。
但谁也不能否认可怜之人的可恨之处。当高静和那男人决定了抱团取暖,他们的可怜相较于可恨便不值一提了。毕竟谁容易啊?高惠容易吗?史棣文容易吗?这世界上缺什么,也不缺咬牙坚持的人。
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时,史棣文不知道高惠知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姐姐的事,反正他知道了。
但能怎么办?
反正……不会有比撕破脸更坏的结果了。
从那时起,史棣文的风流倜傥便以“风流”为重了。受伤?他不喜欢这个词,不喜欢说自己受伤了。但他承认寂寞,承认自己从这一段婚姻中收获了像迷失在森林中一般的寂寞。
他本以为那剪不断理还乱,且见不得光的关系会一直维持下去,反正他当时也无意于投入到什么新的感情中,而高静和那男人永远不可能有见光的一天,那么他的沉默,和他源源不断供给高静的金钱,至少算报答这么多年来高静对他史家的付出。
至于到了高静手里的金钱,身处“穷乡僻壤”其实没有多大的开销,所以,其实是用于高惠的病,和那男人赌钱赌出来的无底洞。
直到有一天,高静和那男人在工厂耳鬓厮磨时,库房发生了一场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