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太长,烧伤科的主治大夫走出来。
他立即迎上去:“怎么样?”
大夫:“危重,现在她已没有痛感,你准备一下吧。”
他腿有一点软,但理智不允许他倒下。
过了一会,他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时,眼一花,把“于兰芳”三个字,看成了“柳桑田”,他笔一顿,几乎扔掉了手中的纸。
护士以为他为自己的母亲太过伤心,忙安慰:“家属尽力了。”
杨沧海疑惑再看了看上面的名字,顿时眼泪再也忍不住。
不是“柳桑田”,他的心一样的痛啊。
在这三天里,他一直守在医院里。
公司里的事,由杨子权代理。
而重要的文件,则由李秘书带过来给他签字。
第四天,于兰芳只能依旧身边的呼吸机,呼吸。
他坐在椅子上,底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纸,上面写着危重症,这几个代表,母亲随时会离开他。
仿佛间,他站起来,走到呼吸机边上,伸手送掉了氧气。
病床上的人,心口像海浪一样掀起落下,整个人抽搐着,无助又无力,只能像吸干了灵魂的尸体一般,留下一具再无活力的皮囊。
站在一旁的杨沧海,眼中含着泪,在于兰芳落下最后一口气,手抬起又落下的瞬间,终于再也挺不住。
他蹲在床边,像小时候抓住母亲的长发,用力抓住了被角,死死握在手心里,额抵床沿,嚎啕的叫:“妈,妈,妈……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
突然他惊醒过来,发才现,这只是一场梦,第一反应去看呼吸机,却发现,心跳数,脉博数,血压已全部归零。
他眨了眨右眼,从椅子上坐起,低头看着被白色纱布缠身,已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脸,默然了三分钟。
画面突然切换成了柳桑田,她周身裹着白纱,半睁着眼,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他内心猛然一跳,痛得他直不起来。
缓了一会,还是不行,他快速的从口袋里拿出药瓶拿了几颗,往嘴里一扔,干咽下去。
他不能情绪激动。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再乱方寸。
他还有柳桑田,还他最后的亲人。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摸出电话,跟兔唇老板说:“兔子哥,到医院来一下吧。”
“杨哥?”
“嗯。”
“要送餐吗?”
“不是。”他面无表情的说,“送葬。”
“?”那边一顿,“谁啊?”
“我妈。”
“啊!?”那边惊声。
“你先来办我妈的事,放殡仪馆里,放一段时间。我还有点急事要马上去办。”
兔唇老板本还想说,什么事比死了妈还要急。
但是,毕竟多年的朋友,杨沧海对于兰芳的感情他是清楚的。
只怕他要办的事,并不是钱能打发的事,也不是别人能替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