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夹杂着冰雹无情地刷着北方水塔,疯狂的闪电到处疯狂地捕获它的猎物,有好几次差点把挂在水塔壁上的顾念刷下来、击下来,他轮流默念爸爸、妈妈和弟弟的名字,死死地抠住爬钉,直抠到指节发白、嘴唇发白,好像一件石膏雕塑挂在水塔外侧,任它风吹雨打。终于落地了,他跳下来,在浑浊的泥地里滚了几个圈,仍然站不起来,全身肌肉都太紧张了。他仰望着那颗红色兽眼般的月亮,此时,她已经躲到了乌云后头,但他能看见她,她也能看见他。刮来一阵风,好像是她伸过来的一只手,将他扶起来,是妈妈的手,那么温柔和温暖。顾念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亦步亦趋地靠近水塔的大门。
他摸索了一阵遥控按钮,终于找到了,神圣地将其按下,仿佛迎接一段新的人生旅程一样期待着大门的打开。
最先跑出来的果然是邬玉志,她欢欣地跑过来,勾上他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不停给他安抚。可惜他实在太疲惫了,除了麻木的触碰感,实在没有什么美好的味道。但他仍然甘之如饴,如瘫患者一般尽情地享受来自心上人的爱抚。即便没有尝到美好的味道,他也明了此时这种味道叫做“家”的味道。
“里面还有很多受伤的人呢,我得去救他们。”顾念宠溺地拉开邬玉志恋恋不舍的双手,在他嘴唇上给了一个“抱歉吻”,迅速跑入水塔内部。
邬玉志看到跑出来的人都纷纷往山下逃,叫住他们:“快进去帮忙,里面好多人都伤得不轻,你们不能就这样走了!”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犹豫豫。有一人突然高声说:“顾兄弟为了我们,生死都不管了,我们现在怎么可以撇下他!”带头返回,其余人也跟了上来,这些人有的是马强手下的工人,有的是黄权带来的打手。
邬玉志满心欢喜地走在前头,心里不禁对顾念升起敬佩之意来。
突然,“嘣”的一声响起!震耳欲聋!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哭喊起来,接着又是“嘣”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停止了。
是枪声!
邬玉志反应过来,率众疾步往里奔去。昏暗的灯光下,陈亮已经倒在那儿了,在陈亮身下的是中弹的顾念。红了半边的黄权持枪坐在那儿,显然,顾念是为了扶他才来到他身边的。而这把枪正是许明天丢给黄权的那把,在黄权和顾念的比试中,顾念将枪夺了去,可黑衣人在挟持顾念的时候,把这把枪从他手里卸了下来,这才被当时躺在地上的黄权偷偷摸摸藏起来。
邬玉志发疯般地扒开陈亮,抱住奄奄一息的顾念,顾不得把自己的后背留给持枪的黄权。但工人和打手已纷纷上前,将黄权制伏。
“不要杀他!”顾念的声音在凝固般的室内轻声回荡,“他是重要线索!”
“把他捆了!”邬玉志高声喊道。
工人和打手们将黄权团团捆住,料他插翅也难飞。黄权见有一部分来帮手的人是他带来的打手,高声叱骂:“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等老子出去定要一个一个把你们丢进化龙溪喂鱼!”
“不能杀他,那能不能打?”有打手问道。
“不打死就行吧。”有人回答。
于是,众人开始对黄权拳打脚踢,哀嚎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