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你们注意哈,我就不送了。”舒予苏开门送客,颇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白冰晖从楼梯下跑上来,看见叶芝扒拉着邬抗,而邬抗像条脱水的泥鳅在地上乱摇乱摆,便将书包塞给舒予苏,扛起邬抗:“我送送他们。”
“那怎么行,小冰,那怎么行?”叶芝喘了一口气,连声拒绝。
白冰晖的个头已经略超邬抗,但他身形瘦长,扛着中年男人还是颇为吃力。
“你回来,我去叫人。”舒予苏不同意儿子承担这份不属于他的重量。
“没关系,我扛得动。”白冰晖甩开妈妈们,将邬抗架往楼下。
舒予苏在后头颇为着急,朝白冰晖喊道:“早点回来。”
那晚的明月像低垂的灯笼,照亮前往“下院”的路。
“小冰,到这里就好,别送了,快回去,舒主任该等急了。”叶芝再次意图抢过邬抗,但还是失败了。
白冰晖忽然意识到,叶芝在他面前总是那么谦卑。以前,他心安理得地接受地位落差带来的优越感,以为可以用“这是叶姨的客气”来维护自己的沉默;后来才发现,这种不拒绝的默许伤害了站在一旁看着的邬玉志。叶芝的卑微是不得的低头,而白冰晖的默许更是一种讽刺。白冰晖咬咬牙,他扛不动也得扛。如果叶芝非得卑微,那么,他就得拿出真正高贵的样子,做一个高贵的人应该做的事情。
“快去烧热水。”白冰晖对邬家门后的邬玉志命令,仿佛他是这个家的主人。
邬玉志什么都来不及问,赶紧按照白冰晖的跑进厨房。叶芝这才将邬抗接过来,安置在床上。白冰晖走进厨房,看见邬玉志正费力地从水槽里提灌得满满的烧水壶,顺手帮她拎上来。邬玉志只觉手中一轻,抬头望去,正撞上白冰晖的下巴。烧水壶哐当一声又掉进了水槽,倒去了大半的水。白冰晖故作轻松地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声音充斥在他们之间,掩盖了不少的尴尬的沉默。水满了、溢出来,邬玉志提醒他,他匆忙提水壶,却不晓得要去哪里烧水。
一团乱麻,他们都笑了。
“喂!”邬玉志突然反应过来,“谢谢你。”
白冰晖笑了,他的高鼻梁打了皱,像有一条小河流过,他清澈的脸庞是温润的河床,深沉的眼眸是溪底的卵石。邬玉志醉了,醉倒在白冰晖给予她的自由和宽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