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府一住三月,慢慢拾起童年岁月。芳华小苑的秋千架还在,只是昔日,满架蔷薇一院香,今日野草满园,荒草疯长。好在是夏季,野花野草相映,虫鸣蜂忙,另一派繁荣景象。曹府人丁不多,外公,舅舅一家,以及一兄二妹。家道中落,人丁稀少,再无往日盛况。这世间的事,也真是怪了。彩云易散琉璃脆,天道忌盈,月满则亏。
我将秋季架一推上天,空空的秋千架迎着清风荡上无穷碧蓝天空。
我慢慢踱步回去。
小阿诺跟小丫头微明越来越熟悉,每天微明早早就来南院,还未进门,就声声清脆,“阿诺,阿诺,姐姐,姐姐.......今天太阳好,我要带阿诺去晒太阳。”
我拍了拍小丫头的肩,“今天不行。听说外公今天有贵客光临,我有一事要求外公,我得带着阿诺去。”
“什么事,这么重要,非要阿诺也去?”微明不解。
“去了,就知道了。”
正厅中间,外公与贵客分坐。这贵客不是别人,正是曹公昔年的得意门生——姜翼枢。小时倒是见过,不过也就一两面。我恭恭敬敬,微微颔首,喊声,“外公。”
再面向姜翼枢,“姜先生。”
姜翼枢诧异,看向外公,“这是?”
不过片刻,似有醒悟,迟疑道,“君镯小姐的女儿.......”
外公点头。
我上前一步,“姜先生跟我母亲很熟?”
姜翼枢不言,神色莫晦。
我脑子一转,微微明了。姜翼枢,母亲,父亲,这不过又是一桩互相追逐,却不知谁辜负了谁的爱情咏叹。
“也不怕姜先生笑话,今天冒昧面见姜先生,实在是有很重要的事相求。”
外公不解,“衍双,什么事,外公怎么不知?”
我慢慢说到,“我知外公您不会答应,您自来都是女儿家出门抛头露面,家族不体。才特来求姜先生,姜先生您现在是执掌花都的一方要员,漕运海运盐务无不经你手,此次也绝不是要有意为难先生徇私枉法,只是替衍双在花都谋一个小小职位。因外公年高七十余,舅舅一家如今也算艰难,长兄常年在外,妹妹们又还小,要抚老育小,我在家闲着终不是长久之计。”
怀中阿诺嗷嗷待哺,哭声洪亮。
外公再不出声。我知外公十分要面子,我说的又句句在理。姜翼枢是他一手栽培扶持的,若今日姜翼枢不答应,这昔日恩师的位置又如何堪坐?
姜翼枢思考片刻,便爽身应下,“这个不难办,既然衍双小姐开口,我定当不遗余力。老师放心。”
☆、江湖
姜先生为我谋得的是花都市政会办厅的一个普通职员的位置。他的意思是薪水还可以,公事也不至于太繁杂。他说我聪慧伶俐,一定能胜任。我谢他知遇之恩,谨记于心。
他笑笑,“你比你母亲更开朗。”
我也笑,“我对母亲的印象并不深,家人忌讳谈论她,以后有时间还望姜先生多讲讲我母亲的事。”
他眼中凄色一闪,瞬间复叹到,“不说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