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长考十余分钟后,周雁辞执黑棋扳,黑白两棋正式形成对杀。
双方开始杀气,可白棋后又侵消了黑棋棋阵,黑棋补无可补。几番交替落子,周雁辞已算出最后结果,他将手中的黑棋扔入了棋罐中。
“白子赢黑子,两目半。”周雁辞抽了一口烟,目光里是棋逢对手的快意。
陆斯回的心思不在棋盘上,他只淡应了句,“承让。”
不再废言,周雁辞朝强子招了下手,强子便拿来一个平板。
“四年前事发后,盛世中标南城大桥项目。”周雁辞出口说出的事,就是陆斯回最想得知的,“南城大桥却多次烂尾。”
“是因为盛世尧和金文海,要连手吃公家的钱。”周雁辞不紧不慢地问道,“假设政府要拨款一个亿,你中标这个项目后根本没想自己干,那该怎么把这一个亿贪到手呢?”
思考问题的陆斯回眼神亮了些,微压上半身,“需要有渠道,有渠道就能把项目割开,外包给国内外不同的小公司,不停买进卖出廉价材料,再将一些高价材料掺在其中,于是在中转中每一笔钱都被冠以合理名义,便可做账。”
“烂尾一次,就可以再向政府申报一次,桥总得被建成,层层官员会合力促成政府再拨款,因为每拨款一次,就会有不少官员捞到油水。”周雁辞将燃着的烟置于烟架上,“这个特殊渠道中,所有参与的公司和政府部门。”
“还有和南城大桥如出一辙的其它金盛连手的项目,都在这里。”周雁辞的指尖点了点平板的屏幕,“至于这个渠道怎么运转,就要靠你自己去查了。”
“不仅如此。”周雁辞已决心将自己推至悬崖边,“流入南城的毒品,百分之七十是由金文海规划线路,盛世尧接货贩卖。”
陆斯回的视线与他相对,周雁辞接着道,“贩卖地包括但不限于盛世旗下的酒吧酒店、私人会所等,而且金盛每个月还会专门为一些官商子弟特供。”
“卖毒品的黑钱通过各种方式洗白,再转入金盛的手中。”
置于烟架的烟快燃尽,周雁辞引出了最关键的一点,“无论是贿赂官员从项目中偷钱,还是贩卖毒品洗钱,这一笔一笔的交易金额都被金文海记在了账本里。”
“现在那些怕金文海出事,而把自己赔进去的人,一面在保金文海,另一面便是倾尽所有把账本找到手。”
陆斯回当然明白那些人不会坐以待毙,因为只要有人找到了账本,除了金文海可被废之外,还意味着这个拿到帐本的人,手中攥有了金文海收集的他人把柄,便可立即将权力关系颠覆,一步登天。
“而这些人里,最想要找到账本的人,无疑就是他自己的儿子金乾。”周雁辞嘴角勾勒出了一种很冷漠的笑容,“金文海为了不影响自己的仕途,已准备将他弃掉。”
“找不到帐本,金乾就要被他爸送精神病院关个十几年或一辈子,可一旦找到,控制关系随即对掉,金文海不仅得将他力保,还要从此对他俯首称臣。”
“警方已经在查金文海的资产。”陆斯回凝眉深思,“现在他绝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身边。”
会放在哪儿呢?
烟已燃尽,周雁辞眼神中闪现寒芒,“‘帐本’是个人。”
“人?”陆斯回猛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