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迷舟自己知道,她即将成为这片荒漠里的孤儿。
渺小的是,厄运降临缠身,日子却还在继续着。迷舟回来之前,他们行尸走肉地过着这漫长的20个小时。
“是不是...”夏颜瞥一眼轻鹤的办公室空无一人,斯回也不在,连钟老都不见了踪影,“出什么事了呀。”
林漫抬起压向办公桌的头,她的眼睛红肿不堪,望了眼夏颜。
她不知怎么开口,手机这时响了两声。是迷舟发来的,她已经见到了轻鹤,轻鹤要他们四人共同去个地方。
“抱歉。”林漫抓起手机,站了起来,她声音微颤,“等我回来再说。”
林漫从台里出来,回到了院子里,围墙上的无尽夏悉数败落,二层门窗紧锁。她进了自己的房间,拿上钥匙走往室内的楼梯,上了二楼。
锁头转动,木门打开。
清冽的阳光从天窗泻下,房间内浓烈烟草的味道,让她干咳了两声,烟雾重重,她愣在原地,停顿了半分钟后,朝他走去。
书堆蹋倒,陆斯回瘫坐在角落的地板上,他的衬衫凌乱发皱,周围是撒了一地的红酒瓶,他颓废无神地坐在那里。
当听到脚步的声响时,陆斯回的目光怔然地仰视向林漫的方向,四目相对,心脏猛然生疼地抽动。
停下了向前的步伐,林漫蹲了下来,她从没见过这样衰弱的陆斯回,他下颚青涩的胡茬刺出,唇部灰白,眼眸黯淡失光。
“斯回...”她束手无策,只能叫他的名字。
西装裤上土痕斑驳,他的一条腿支着,胳膊搭在被石子割破的膝盖上。他无力下垂的手夹着燃烧的烟,烟灰燃尽飘落。
心中的恐与惧,已无法在红酒中消失,酒精麻痹了他的官能,却麻痹不了他的神经,他张了张口。
“鹤儿他...一直很着急。”陆斯回眼球充血,满目荆榛,“他着急让你住进来,他着急地和顾扬林昂讲那些话。”
“我还问他‘你急什么’。”斯回揿灭了烟,“他怕我出事儿,他怕俩孩子不勇敢。”
“他怕他不在了...我们过不好。”陆斯回咽喉肿痛,“他怕我们担心,怕我们麻烦。”
林漫伸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掌,听着他的声音,“从18岁念大学,到现在30,12年过去了。”
“这12年,什么都在改变。这12年,人心在变,天变地变,但轻鹤从未变过。”斯回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他把我的事当成他自己的事。”
“他始终...同我患难相恤。”
“可是...他却要离开我们。”陆斯回的睫毛颤动,泪淌了下来。
一种匮乏感冲入他们的身躯,这匮乏感在于,他们不知该怎样对苍天苦诉这沉痛。
“轻鹤他...要我们。”泪珠落在唇上被吞咽,林漫轻声道,“和他去趟乡下。”
天已经凉了很多,用尽全力打起了些精神,林漫等陆斯回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出门。他们同轻鹤与迷舟碰面后,林漫和迷舟相望了一眼,迷舟看起来很坚强。
在安静中,车开往城郊。
差不多一小时后,他们到了一处庭院。庭院辽阔,常青的松柏成排,花香鸟啼。轻鹤推开了围着的栅栏,这里是他上个月置办的屋舍。
“买房的时候,房主还给送了片儿地。”轻鹤的头往远处一昂,“就大棚那儿,我请人打理了打理,种下了草莓苗。”
他们走走停停,在轻鹤的介绍声中穿过了院落,来到了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