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回去的路上沈奇浩笑道：“敏来，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有点累了？”敏来一面开车一面说：“我还行吧，可能下班赶过来有些着急了。”沈奇浩说：“自从看见那个小彭，你的脸色一直有点不对。我又没和人家搭讪，你着什么急。”敏来说：“我才没有那么无聊，不过我的确是有话想和你说。”于是将自己采访时遇到姜行雨，后来在泰国又遇到他们公司团建的事说了一遍，沈奇浩一言不发地听着，最后说：“你怎么一直都不告诉我呢？”敏来说：“不告诉你，是怕你误会。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已经尽力去和他保持距离了。”沈奇浩说：“我当然相信你，你肯对我坦白，我很高兴，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敏来说：“我父母来的时候，我还有些顾虑，觉得我父母不会接受你，但是我现在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们在一起4年了，我很希望和你的感情能开花结果，你能不能为了我破例一次，改变你的想法？”这些话已经盘旋在她的心头好久了，现在说出来，她也轻松了许多，沈奇浩从未听过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不由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刚要开口，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沈奇浩看了看手机，是他女儿打过来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说：“珊珊，爸爸在路上，有事吗？”对面说：“爸爸，你明天能带我去一趟科技馆吗？妈妈有事去不了了。”沈奇浩说：“好的，没问题，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我明天带你去。”他挂上电话，脸色重新变得平静，说：“我女儿打给我，让我明天带她去科技馆，她妈妈有事。”敏来说：“那你去吧。”她心中知道，机会稍纵即逝，沈奇浩暂时可能不会再考虑和她结婚的事了。
他们回到沈奇浩的家，沈奇浩看了看客厅，笑道：“我可从来没觉得这里缺一幅画。”敏来说：“每套房子都有自己的气质，我也觉得这样简约大方，早就看习惯了。”沈奇浩说：“你今晚还看电影吗？”敏来说：“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她看了看时间，打算去卧室换衣服，沈奇浩却叫住她，说：“等一等，刚才我们在车上讨论的事情被电话打断了，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了吗？”敏来停步回头笑道：“我累了，改天再说吧。”沈奇浩说：“陪我再喝杯酒。”他起身去厨房倒了两杯酒，敏来走过去，心想今晚看样子是躲不过去这场谈话了。沈奇浩说：“我下周可能还要去韩国一趟，大概一周才能回来，你有什么想带的东西吗？以前在海南，我曾经想送你一块伯爵表，你让我换成了车，现在我再送你一块表怎么样？你要是不喜欢伯爵表，就再挑个差不多的牌子。”敏来说：“我对表没有什么研究，你看着买好了，你的眼光总是不错的。”沈奇浩笑道：“那我就自己挑一块。先说好，到时你可不许不要。”敏来说：“怎么会？你送的的东西我都很珍惜的。”沈奇浩说：“你在泰国遇到的那个男生，后来约过你吗？”敏来说：“见过一次面，他可能想看看和我有没有发展的机会吧，毕竟是采访认识的，以后还说不定会有来往，要是把关系弄僵了更不好。”沈奇浩说：“现在的创业公司那么多，都是在烧投资人的钱，没几个能真正成功的。”敏来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为姜行雨辩解起来，说：“人家毕竟还年轻，而且也做出了一些成果，马上就要被收购了。”沈奇浩说：“是啊，人家年轻有为，而且还没结婚，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黄金单身汉了。”敏来说：“有什么黄金不黄金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沈奇浩说：“现在很少有女孩子这样想了，大部分都很拜金，或者聪明点的，追求自己的事业，但是所有的女人，一谈到结婚这件事，不管是20岁，还是30岁甚至40岁，立刻心驰神往，要是再遇到一个你们女人眼里理想的结婚对象，那为了感情，事业也不要了，自己的生活也不要了，好像嫁给一个白马王子就万事大吉似的，实际上结婚后常常一地鸡毛，婚前多理想的对象，结婚后还不是养家糊口带孩子，甘蔗没有两头甜，顾得上工作的就不着家，愿意围着老婆孩子转的又被说成没出息，还比不上结婚前的自在逍遥。”敏来听他说完这一篇长篇大论，不怒反笑，说：“原来你对结婚的态度是这样的，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结婚呢？”沈奇浩说：“年少无知，被人蒙骗。”敏来将红酒放在吧台上，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婚姻这么没有信心，我的父母在一起快30年了，至今仍然很幸福，我身边的同学朋友，婚后美满的也大有人在，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也许只是你遇到的人不对而已。”沈奇浩难得露出迷茫的神情，说：“这也许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本性追求自由，不愿被别人束缚，我知道你向往婚姻，但我也不能强求你一直等着我，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和那个男生试着交往看看好了。”敏来看了一眼沈奇浩，近来他饭局应酬多了，稍微有些发福，原本合身的衬衫绷在身上，今晚这一番谈话又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这时看上去也就是个中年男人的模样，她说：“我先去休息了，明天再说好吗？”打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北京的冬天向来很少下雨，周末的早上珉苏醒来觉得口渴，端着一杯水走到客厅的露台上，天气阴沉，雨丝细密，隐约听到远处的雷声，她看了看客厅的钟，才5点刚过，近来她常常睡得不好，她看了看渐川房间紧闭的门，走过去将手放在门把上，想一想还是走开了。近来渐川换工作的事已经进展到了关键阶段，和猎头的电话常常一打就是半个钟头，参加了好几场电话面试，也利用周末的时间飞去香港面谈了几次，想必很快就会有offer陆续飞来。她这样想着，觉得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她到厨房去将粥熬上，自己又回去睡了。
这一觉睡到了早上8点多，珉苏闻见粥的香味，不情不愿地起身，渐川正在厨房里忙碌，看她起来，笑道：“起来了？我做了葱花饼，你快趁热尝一尝。”她站定，渐川切了一小块放在她嘴里，她尝了一口，笑道：“还是很好吃的。”渐川说：“你快去洗漱吧，一会就可以吃饭了。”等她坐到餐桌前，粥已经盛到碗里，鸡蛋剥好了，按照珉苏的习惯也放在粥碗里，葱花饼香气扑鼻，旁边是一小碟调好的料汁和一小碟辣椒酱，还有一碟炒过的榨菜，她喝了口粥，评价道：“这摆盘也太艺术了。”渐川笑道：“我这是五星级专属服务，一般人是享受不到的。”珉苏想象了一下他的老板和同事看到他精心摆盘的样子，觉得渐川无论是工作还是做家务，追求完美和精益求精的精神还是一脉相承、可以理解的，她说：“你要是不干这行了，去做专供有钱人的高端家政，一定很有市场。”渐川说：“现在市场不景气，就算不改行，兼个职也是可以考虑的。”两人边吃边聊，渐川问：“你这周末要加班吗？”珉苏点点头，她吃完早饭还得去单位一趟，近来她需要给领导准备一些材料，各个部门提供数据资料，材料却需要她自己撰写，她的工作量因此骤然加大。渐川说：“吃完早饭我送你去单位吧，这会儿人应该不多。”她说：“那好吧，你回去的路上能不能帮我退件衣服，我之前和同事逛街的时候买的，回来试了试觉得不合适，好像有点显胖。”渐川笑道：“不是显胖，就是胖了。”头上立刻挨了珉苏一下，珉苏嗔道：“爱换不换，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回来的时候自己去好了。”渐川笑道：“你待会吃完饭把□□和小票都收拾好，我给你换。”
渐川开车将珉苏送到单位，便调转车头，直奔市中心的商场而去，这个商场离珉苏上班的地方只有两三公里，交通也方便，是她和同事平时逛街的好去处。9点半商场刚刚开门，早上顾客也少，他和珉苏都喜欢早起，还是很有好处的。在商场入口处，他在巨大的标识牌前停下来查看楼层，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新邮件的提示音，他连忙拿出手机查看，原来是电话面试的通知，旁边的电梯间没什么人，他便走了进去，坐在长椅上专心致志地回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