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啊。”庄泽打断,一副君子之礼在心不在口的架势,“反正我身边各项指标最强的,宣承大哥。”说罢傲娇地耸耸肩,“当然你可以不这么认为。”
宣诺被这套出其不意的辩驳方式弄得哑口无言,嘴巴嘟起,“我那不是没想到么。”
“你们吃,我先走了。”话赶话至此,井瑶怕被看穿当即起身。
“瑶瑶啊……”奶奶欲阻拦。
“您甭管她,她有她的事。”井鸥给老太太夹菜,“咱们吃咱们的。”
井瑶换鞋准备离开时又听井鸥继续刚才话题,“所以啊,就照着你哥的标准搜罗呗。”
宣诺抱怨,“妈您可真逗,我哥那独一份去哪儿找啊,还不如低配吴彦祖呢。”
井瑶在门关前听到母亲回话,“这事儿你起的头,自己收场……”
大门关紧,谈论的声音消失。
挺奇怪的,井鸥好像一下变得有些古怪。
入冬之时,井瑶收到一份快件,寄件人章中平。
自知道对方身份,她再没有登过章家门,更未曾见过老头儿。
说没有见面理由也好,形容成刻意躲避也罢,井瑶给自己的理由是,他现在只是井鸥的再婚丈夫,不痛不痒的关系。
她清楚是心里扭着一股劲,其中交织着埋怨、失落、可笑、感伤、退缩,很复杂的情绪搅成这股劲,不愿承认更不愿正视。
挺艰难的不是么。有一位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父亲。
快件被撂了一节课,心里时时惦记以至于有个标准动词变位的板书出差错被学生指出来,孩子们开玩笑,“大神也有手滑的时候呀”。
低级错误,打了十多年交道的语言都开始叛逆。
课后回办公室,井瑶将快递拿在手里反复摆弄,有一瞬间想过直接扔垃圾桶,可随后“父亲”这个词开始反复闪现,她最终撕开封条。
里面是一封信。
确切来说,是一封手写的西语交友信。
文字写在外国语大学抬头的稿纸上,黑色油性笔,整整一页,字迹工整。短句居多,偶尔套叠长句语法通畅,无修改痕迹,个别单词拼写出现不影响阅读的错误。
若是初级班作业,井瑶会当范文印发给学生们传阅。
第一段是自我介绍,年龄、工作、家庭;第二段描述自己的一天,早晨上课,中午和同事去食堂吃饭,下午参加交流会议,晚上看到某条新闻;第三段只有两句话,第一句道歉,第二句——“瑶瑶,我们是否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落款:爸爸,章中平。
全文读完,井瑶从心底涌出一股酸涩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