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伊戈尔陷入险境,一把扔掉正在扒拉的饭碗。他三步并作一步冲了过去。一双□□眼鼓突得更厉害了,几绺母猪尾巴似的头发在后脑上飘荡。

他伸出一双大手,猛然抓住正在加速前进的三轮车,却被车辆扯了个趔趄,摔倒在地,被车拖着前滑,腾起阵阵黄色的烟尘。他的双手依旧没有松开,只不过是现在他的脸朝车后了。

在场的中外人士,提心吊胆地全部冲到工厂门口,看到令人惊呼的一幕,三轮车载着惊慌失措的伊戈尔、扯着慌乱挣扎的刘大槐,继续向陡坎滑去。灾难即将上演,后果惨不忍睹。

只听得“砰”的一声,三轮车撞在了坎边的一个大树干上。

幸好,被刘大槐这么死命的一拉,三轮车改变了方向,大大降低了速度,向右撞到了大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三轮车停了下来,伊戈尔靠在大树上,右手捂着脑袋,惊魂未定。刘大槐抓住车厢,屁股在地上拖得直冒黄烟。人们吓坏了,赶快飞跑过去。

看着似乎安然无恙的伊戈尔,刘大槐居然咧开嘴巴、露出他的几颗暴牙傻笑了。杨新军、唐武连忙把惊魂未定的伊戈尔从车上扶下来。曹轲吓得心脏怦怦直跳,从地上拽起被车身碰得血流满面、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刘大槐。

只见刘大槐的裤子被磨破了,露出灰土土的屁股,像两个用柴灰腌制的咸鸭蛋。众人想笑又不敢笑。

李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不好了,伊戈尔、刘大槐受伤了!”

我放下一份正与瓦洛加商讨的俄文资料,对瓦洛加说了一声,两人匆忙跑出专家办公室。

李兰又跑到厂长办公室,将此事及时报告给了潘达志和姚文明。

“什么?那还快送到医院!”潘达志跳了起来。

姚文明拨打了电话。

司机杜师傅猛跑而来,发动了中型面包车。

还是李兰想得周到,在上车之前,及时拿来了一条新的大号蓝色工作裤,杨新军一把接过。我和唐武也上了车,赶紧把伊戈尔、刘大槐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我和杜师傅搀扶着依然用一只手捂住脑袋的伊戈尔,杨新军、唐武架着步履蹒跚的刘大槐,走进了急诊室。

挂号、交钱、排队,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两个伤员得到了救治。

伊戈尔头缠着白纱,像个印度人。他的脑袋和那棵救命的松树碰了一下,破皮了。还好,没流多少血。

杜师傅忍住笑,与我把伊戈尔搀扶到输液室。

护士给伊戈尔打上了消炎的吊瓶。她一边调节流量的大小,一边问,“感觉怎么样?这样可以吗?” 一边贴心问道。

我立即把她的话翻译给伊戈尔听,他点了点头,说“死吧睡吧!哈拉绍!”

护士非常惊讶,“他是苏联人?”她一头黑发被粉红的护士帽半掩着,一双清秀的大眼睛看着我,眸子深处,浮现出喜悦的亮光。“你怎么会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