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松木包装箱,被逐一打开,散发出松香和润滑脂混合的气味。中方人员,在安全区域内,开箱验货。

他们对照着翻译成中文的清单,清点着各包装箱内的零部件、电缆、资料等是否齐全。

伊戈尔、谢苗、娜塔莎、斯拉瓦往前走着,四处打量。

娜塔莎和斯拉瓦异域风情的美貌,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为什么苏联人男的女的都长得这么漂亮!”清洁工刘大妈一手握着扫把呆立着,不禁感慨道。

“说的是呀!”曹轲痴痴地看着娜塔莎。“金发碧眼……白里透红……”

“别人从小吃肉喝奶,如果你那样吃,一样会很帅!那会象现在一幅猥琐像!”刘大槐挪揄道,唾沫星子乱飞。“曹轲,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

曹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他侧过脸,看着我。突然想起什么,小声问道:“江翻译,我怎么昨天听见你与老外会谈时说‘云雀拉屎’……”他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脸疑惑。

我哭笑不得,“我说的是‘一削拉丝’,也就是俄语‘重复一遍’的意思……”

“哦。谢谢……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不是刨土豆丝吗?!”曹轲乐颠颠地掏出一个小本子,记了下来。

我看着他黑色的圆珠笔在小小的纸面上移动,上面已经记了几个词语的俄语发音:“日他那厮五姨姐”(俄语“您好”)、“打死你大娘”(俄语“再见”)、“哈拉绍”(俄语“好”)、“死吧睡吧”(俄语“谢谢”)、“打蛙力士!(俄语“同志”)、“达”(俄语“是”)、“捏”(俄语“不”)。

现在,小本子上,又多了一个:“云雀拉屎”(俄语“重复一遍”)!

我笑了,心想,这小子,挺好学的呢!

杨新军走过来,拿着一份俄文随箱文件,让我一起帮助确认箱子里的机床零部件。

突然,从机床基坑旁传来不和谐的喊叫声,高个子的伊戈尔在频繁地招手让我过去。我只得放下手中的货物清点单,向他跑去。身后,几个中方的员工,好奇地看着那个在基坑旁频频挥手的老外。

“江翻译,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鼓凸眼、大暴牙的车间主任刘大槐,站在伊戈尔身边,见了我如同见了救星。

伊戈尔拿出一张基坑的设计图纸,把它展开,几乎挡住了他半个身子。在那发黄的纸张上,全是枯燥的线条、数字和符号。

伊戈尔把图往上举,图纸沿着中线坍塌了一半,自动折叠起来。他让我帮他捏住图纸,腾出长着黄毛的右手,指着右下角的施工注意事项。

“你们照着做了吗?”他一脸严肃,双眼犀利地射了过来。我立即翻译。又加了一句,“刘主任,上面写的是注意事项,施工温度及保温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