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荞叶明白禾红如的心思,她阴沉着脸,抚着手中的杯子,“今天上午的事……要是禾杏在,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听见这句话,禾红如立刻噤声了。
服下药草的人所表现出来的反应,哪些是正常的克毒过程,哪些是濒死的挣扎,这个尺度极难把握。今日那孩子先是气短,后来开始呕吐,种种症状与其他人的反应都差不多,只要她的身体适应了这种毒素,很快就会产生抗体,到时候就能挺过去了。可是,她毒发得极快,谁都没有料到。
几年前,十岁的禾苗在宗女培育的最后阶段,服食了黒荷叶后形似疯癫、语无伦次。她那几日不吃不喝也不睡,只一味在屋里翻来覆去的折腾,嘴里呢喃不清的说着什么。当时所有人都认为禾苗挺不过去,要立即给她喂食解毒药。
是禾杏把大家拦下来,她坚持认为禾苗能克服这种毒草,把送过来的解毒药挡在门外。无论其他人如何心急如焚,禾杏岿然不动的守在禾苗的房前,说出现任何后果由她一人承担。
到了第五天,禾苗清醒了,她的身体虚弱至极,修养了一段日子才恢复过来。不过,她终于靠自己产生的抗体,战胜了剧毒的黒荷叶,成为了新任宗女。如果不是禾杏的坚持,恐怕她已经被视为失败者,服下解药后遣返回坛森之丘。
禾杏像一只敏锐的猎犬,她总是能够准确判断出服下毒草的孩子,哪些人需要立刻服食解药,哪些人需要等待观察。她在宗女府的这几年里,整体伤亡情况最低,仅这一点,她在全族的声望日益攀升。
若不是禾杏的“性格缺陷”,禾红如一定会用尽心思拉拢她,竭尽全力拥护她成为下一任宗母。可惜,禾杏太骄傲了,她不屑亲近任何人,没有族人拥护的她,怎能成为宗母呢?
现在,禾红如把目光投到了禾玉身上,她虽然没有禾杏的天赋,却是可以把握住的棋子。
“最近有禾杏的消息吗?她嫁去平炎有几个月了吧?没有送信回来?”禾红如岔开话题,随口问起了禾杏的现状。
禾荞叶不悦的阖下双眼,摇着头道,“估计平炎那边事务繁多,她顾不上吧。”
“唉,这丫头真是无情!这么多年都养不熟。”禾红如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禾杏果然薄情寡义,才嫁出去几个月,就把族人抛诸脑后,连一封书信都没有。
“哈嚏……哈嚏……”禾杏坐在马背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少夫人,你没事吧?是不是着凉了?”千舞紧随马后,他们从北境回来以后,一路往东南方向走,气温也是越来越高,怎么会着凉呢?
禾杏吸了吸鼻子,摆摆手道,“估计是哪个滚蛋在说我闲话。”
他们在路上已经走了五六日,这趟远门只是为了拜访亲友,所以不必赶时间,一路上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倒是十分轻松。此时已是炎炎七月,灼热的空气夹着层层热浪拂面而来,实在叫人吃不消。秦雀坐在马车里面,倒是避开了艳阳的灼烤,可怜骑马的禾杏与千舞二人,即使戴着斗笠,也热得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