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聊了一会,禾杏问起绑架秦雀的人是否查出眉目?秦恩凝重的摇了摇头,目前为止,毫无进展。今后他会加强警惕,这件事情不会就此罢休。
修养了几日,禾杏已无大碍,按照原计划,他们要去往览都拜会舅舅陈项,秦恩要留在伏峰处理军务,所以不能同行。其实,这只是秦恩的借口,不像弟弟,他并非成长于览都,并没有过于深厚的感情。
这日上午,众人收拾好包袱行李,准备离开伏峰城。
“大哥,我们走了。”
“路上小心,代我问候舅舅。”秦恩转头看见骑在马背上的禾杏,迟疑道,“她的腰伤刚好就骑马?”
秦恩派人护送周大夫,带着伏峰雪参先行返回汇梵了。两名随从坐在马车外沿赶车,这样一来,车厢里便只剩下秦雀自己了,他曾提议让禾杏一同坐马车,但是被拒绝了。
“算了,由着她吧。”秦雀无奈道。
禾杏朝着秦恩挥挥手,算是告别了,她扯起缰绳,脚后跟轻轻踢向马腹,卷卷迈步跑了起来,千舞立即紧随其后,一行人就此告别伏峰城。
街上依然流动着南来北往的生意人,路边此起彼伏的谈话声,运送货物的吆喝声,装点着这个城市的繁华与活力,丝毫没有作为割让地区的卑微与寂静。看着熟悉的风景逐渐远去,禾杏已经开始怀念这个热情绚丽的异域了。他们出了城,回到北境的关口,一路向着东南方向赶去。
森平郊外的禾宿宗女府,西北角有一排干净雅致的屋舍,禾玉来到森平以后,就住在这里。
此时是中午,禾玉的屋子房门紧闭,她泡在浴桶里面已经很长时间了,浴桶旁边的地上躺着一套沾满了血污与呕吐物的紫色常服。过了一阵子,她才把脑袋从水里钻出来,大口大口的吸气,苍白的脸上堆满了悲戚之色,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在地下室关着的孩子有三十多人,服食的毒药种类越来越多,每个人的抗毒能力都不一样。昨天夜里,负责送药的嬷嬷们,如常完成了“喂药”工作。对于那些不肯配合喝药的孩子,她们有的是办法喂进去。
凌晨时分,一切正常,这次的毒药,似乎轻易就被孩子们克服了,大家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天快亮的时候,一个孩子开始出现不适,正常的克毒过程,出现不寻常的症状也是有的。
等嬷嬷们发现情况不妙,通知禾玉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拿着解药,想要灌入孩子的嘴里,可那孩子什么都咽不下,死前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最后七孔流血,暴毙在禾玉怀里。
这是她踏入宗女府以来,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死亡与恐惧。
今天那孩子,刚满了十岁生日,就被要求送过来了。她有一头漂亮的黑色头发,四肢纤细瘦弱,长得十分秀气。直到生命的最后关头,她仍然气若游丝的呢喃着“妈妈”二字,噙满泪水的双眼写满了恐惧与不安,禾玉永远忘不了那个眼神!
取走她性命的毒药是鹌鹑草,在她们服下的众多毒草中,这个甚至排不上号。禾玉记得小时候,她喝下鹌鹑草熬的药汤以后,一直呕吐不止,最后终于靠自己挺过去了。
她还记得,以前生活在宗女府地下室的时候,隔壁房间住着麻烦精——禾杏,宗女府里的嬷嬷们被她折腾得够呛。那时候的一位宗女对禾杏特别照顾,所以基本上没人敢为难她,以致她从小就特别蛮横自我。
毒草都是由嬷嬷们先把草药熬成浓汤,再让她们一口气服下。禾杏嫌药草味道怪异苦涩,打翻了好几次不肯喝。嬷嬷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这样的小事不值得报给宗母,又不能纵容她任性。
后来,府里的厨娘想了个办法,她往汤药里添上许多蜜糖,连哄带骗的才让禾杏服下了。毕竟是孩子,甜甜的味道还是比较容易接受的。从此以后,禾杏的药汤都由厨娘提前加入蜜糖,才送过去给她,其他孩子没有禾杏的坏脾气,所以自然没有这份特殊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