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鹤――
离开北国时,我曾以为,此生再不会回到这里,更不会想到,竟是以这样的身份回到了这里。
塞戈,你会怪我吗?我要攻打的,是你的故土,要降服的,是你的子民啊――那曾经对我致以最诚恳的礼节和心意的子民,那把我当作他们最敬爱的王妃的子民。
那时,手中握着玺印,我也曾有一丝恍惚,一丝犹豫。挂帅领军,可是出于一时的冲动?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家娇女,真的担当得起这样的重任?上万的性命,两国的前程,那一刻,沉甸甸从空中压下来,好似老天也在拷问我是否承担得起。
也许,应该再次牺牲自己?若那能换来万家安泰战乱不起?
然而,你那带着爽朗笑意的面孔从眼前倏忽闪过,刹那时我坚定地相信――我可以。
因为,我不能再嫁,不能在这个与你留下太多回忆的地方,再度与人牵手――
做不到,真的,我做不到。
情,之于一些人,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可以疯狂地燎原,而熄灭也便是一瞬之间。可世间还有着一种小小的火苗,起于微末,你甚至无法称它为焰,而它却会一直顽强地燃下去,那慢而持久的灼热,摧肝断肠,蚀心化骨。
我从不曾以为爱着你,当我拥有你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没有勇气去面对,去承认,去相信,无法想象如何可以投入一场必将终结的爱情。所以,要淡漠,要克制,要蒙上双眼,欺骗自己。
而在失去你之后,我才明白,此生,芳心已寂。无可托付旁人,因为,它已随你一同埋葬在这北国的冰天雪地。那些甘甜如饴的片段,非是插曲,而是伴我夜夜残梦的回忆。
我思君时君已去,庭院深深深几许。
多么残忍,多么凄楚――那用余生咀嚼回味的温度。
然而,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你曾爱我,而我,永不忘记。
永志不忘,这是你给我的力量,是以,我能够镇定、果敢、面对强劲对手无可畏惧。
你就如生前一般信任着我,相信我不会让这里的土地和人民遭受到无辜的荼毒,相信这一场浩劫,会在我的手中雨收云消,终唤出一轮旭日普照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