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初夏,影景七觉得今夜格外闷热,后背不知什么时候沁出了一层薄汗,忍不住扯了扯领口。
帘子一动,擦洗干净的夏子楚身着一袭薄纱,款款而来,在昏暗的烛光下隐约能瞧见雪白的手臂。
——这身衣衫还是影景七亲手替她从箱笼里拿出来的。
影景七没来由的一阵口干舌燥,慌乱的低下头,不敢再看。
夏子楚没有理会他,重新上榻睡觉,可惜毫无睡意。忍了忍,实在忍不住,她小声的喊:“景七,过来。”
影景七这才回神,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弹指熄灭烛火,依言上前,半跪在榻前,“主人。”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异样。
“景七,我方才梦到小时候的事了。”
也许是弟弟夏英哲的离开,又或许只是今晚的月色太美,此刻的时光太宁静,令夏子楚产生了一股倾诉的欲望。
她侧身躺着,轻轻道:“我梦到第一次见你的情景,那时我娘刚刚过世。”
“当时奴已守在主人身边四年。”影景七解释道:“只是您年纪尚小,不宜让您知晓奴的存在,怕您守不住皇室暗卫的秘密。若非娘娘早逝,您年幼无人照料,奴不会这么早现身。”
“原来如此。”夏子楚微笑道:“幸好你来了。幸好……”
影景七郑重道:“奴是您的人,这一生都会守着您,主人。”
“嗯,我知道。”夏子楚只觉安心,难得露出点小女儿神态,撒娇道:“肚子难受,景七揉揉。”
影景七没有任何迟疑的抬手覆在她的小腹上,一面按揉,一面自然而然的接话:“等明日让宫女替您准备暖水袋捂肚子,会感觉好受些。”
话一出口,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手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隔着一层薄纱,掌下的肌肤细腻温热,目中所及,是月光下娇俏的少女。
其实,从前主仆二人也是这般相处。
影景七自觉比夏子楚年长许多,照顾起来当真是无比细心,是以连月事带这种东西都找的出来,甚至特地去了解了月事这回事。
说句冒犯的话,影景七简直是在养女儿,既当爹又当妈,操碎了心。
夏子楚是在瞧见他发红的耳根后,再察觉到他发烫的掌心,往常明明一点儿都不觉得不对头,可现在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这面对面的姿势不对,他的手放的位置不对……
——这时间不对,这地点更不对……
她想用手捂住自己发热的双颊,眼瞅着对方也跟着一点一点的红了脸,更是羞涩难当,气呼呼道:“你快出去。”
影景七呼吸一滞,立时起身要走。
“回来,把这个戴上。”夏子楚从枕下摸出一块黑巾,影景七默默的接过,默默的蒙上黑巾,默默的走开,显得离开的背影从未有过的萧瑟。
“……你。”夏子楚目露不忍,鬼使神差的来了句:“……你长的太俊了。本公主……本公主有些把持不住。再这般瞧下去,说不定哪日真的将你收了做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