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姐姐，你自诩好人，却跟他们同流合污，你懦弱，还要反过来嘲笑我这个惩戒者。”

陆宁骤然拔高音量：“你为什么不救林夏啊？如果不是你，我妈不会疯，不会死，我也不会沦为一个玩物！”

尖利的声音像指甲刮在毛玻璃上，在封闭空间里经久不衰地反复回荡，俞遥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抓捏着。

她抓住了重点，颤着嗓子开口：“林夏的死，跟陈敏欣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陆宁的面孔，逐渐变得妖冶起来，蜕去了那层无害又单纯的模样，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剩下浓烈翻滚的绝望与恨意。

“我的好姐姐，妈是死于流言蜚语的，她不过因为跟半夜抛尸回来的叶华杨笑了笑，他就因为担心暴露，用连环计逼死了她。”

“丢了工作，还被质疑成凶手，因为一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火灾而走到哪里都受人指指点点，没人听她的解释，就算她自杀证清白，他们还说——看，这不就心里有鬼受不了了吗”

俞遥的心跳，一点点归于死寂。

她突然想起，他们也曾经用同样的手段试着毁掉自己的，只不过，她足够强大和理智，卸了微博，现实里充耳不闻，也就没人伤得到她了。

但陈敏欣不一样，她一生活在自卑和丈夫的压迫之下，好容易找了份工作，还没来得及好好跟儿子相依为命，就被那些凌迟的目光逼疯了。

“人是社会性动物”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踽踽独行者会孤独，而是说，没有人能逃得出“流言蜚语”的制裁，如果逃得了，那只是因为你没有软肋而已。

“这样，我亲爱的姐姐，你死得够明白了吧？”

陆宁的眼底并没有泪水或者更多的情愫，他看着俞遥，仿佛看的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姐姐，而是一团没有生命的东西，他甚至是弯着唇角，用胳膊肘一点一点地重新压下了阀门的。

冷酷的生产机器再度有节奏地响起来，俞遥绝望地望着离地面越来越高的距离，那渗进来的惨白月光，仿佛就在头顶，冷得刺骨。

另一边，被降下去的叶华杨终于从濒死的状态中醒了过来，看着身下那近在咫尺的搅拌刀片，他险些没再度昏死过去，只觉得自己立刻也就要变成刀片上那些年代已久，风干成黑漆的油渍和肉沫。

俞遥看着他还傻愣着，急迫地拔高音量：“抓住绳索啊！”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挂住他胳膊的钩绳自动解开，哪怕叶华杨紧紧地攀住了绳索，他的双脚还是率先被搅拌叶片夹住，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和着那“咔擦咔擦”的吞没声，险些没让俞遥呕出来。

她慢慢垂下眉目，紧抿着唇不再看，她自嘲地笑了笑，天道轮回，真死了也算是赎罪了吧？

想着等那端的叶华杨被“惩戒”完了，接下来轮到的就是自己，她的心底没有害怕，反而很宁静，只是脑海中居然莫名浮现了几丝遗憾。

宗迢那张懒散又漫不经心的脸在心底浮过，他去邻市之前，曾找过她一次，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捏了捏她的脸，说：“乖乖保护好自己，等我手头上的事做完了，回来奖励你吃糖。”

这个人，明明不比她大多少，却总以长辈自居，把她当个小孩子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