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压力大,我妈有强迫症,我从小就必须按照她给我制定的道路去走,一旦出现偏差,她就会在我房间面来来回回的走,左边走四步,右边走三步。家里的鞋子也必须按她的排列方式来排,我没有人格,没有自由,什么都没有,必须活在她的控制下,不然她就要生病。”少年清冷的视线里浮现出旁人看不懂的冷漠:“我爸,和我家里人,他们都说,要我顺着我妈,就算我妈做的不对,也不能反抗,毕竟我妈是病人。”
郑锡涛虽然大致上能感觉到他家是个什么情况,但是这么直接的听到也有点错愕。
因为。
他连一句宽慰和劝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到我问你了。”李长城不打算让话题继续,他说:“你准备的后路是什么?你刚刚说,你准备好了后路,不怕他故技重施。”
“哦,我爸是什么人,我清楚的很,他最爱的就是他自己,凉薄又自私,他嘴上说要我多照顾他女朋友的侄子,那都是为了在那个女人面前装贤明而已,他对那个侄子有什么感情?我只要把我在学校为了他那个侄子得罪老师的事情说清楚,他就会站在我这边。”郑锡涛身上那股自嘲的悲凉潮水般覆盖视线,少年说:“毕竟我是他的儿子,是他在老宅炫耀的资本,我要是在学校被老师记恨,导致我的人生出现偏差,让他的炫耀的资本消失,他会很头疼的。”李长城坦诚相待,他也实话实话:“也就是说,我只要站在他的角度帮他想办法,维护了他的面子里子,他就会帮我。”
“毕竟,我和他那个女朋友都没有他自己重要。”
郑锡涛看的很明白。
李长城露出晦涩的笑意,他盯着那如火一样的炙热少年。
这个家伙真的和旁人不太一样,肖谷和长宁那种如阳光一般和煦清爽的颜色,在他身上分毫也瞧不见。
如果说,肖谷那样的人是将锋芒隐藏在爽朗如阳之下的聪明人。
那……郑锡涛就是尖锐毕露的攻击性的老实人。
他太直接了。
烈火伤人伤己。
李长城随着他一路走,再次路过那个窗边的时候,天空的云将阳光彻底遮住,他再次低下视线,那朵珠宝一般颜色的蓝色随风花,不知道被谁踩上了一脚,已经碎成草泥。
少年的瞳孔不受控制的晃动,他下意识的从窗户上跳下去。
郑锡涛就看身边的人从窗户边不见了,他忙不迭的走到窗户边,望着那个将野草保护在餐巾纸里的孩子。
错愕又诧异。
郑锡涛趴在窗口,好像触及到那种如履薄冰的精神力。
他痛苦的颜色溢满了灵魂。
再去看的时候,李长城指尖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殷红的水珠即使滴在泥土里也不好分辨。
“长城。”郑锡涛喊他。
“嗯。”他应了一声,却没有抬头。
强忍着心酸和害怕,他说:“它就算是被弄成泥,埋到土里过段时间就能长出来了。”
李长城按照他说的,把那团草泥埋进土里……
嗯,没错。
就好像人一样,无论怎么受伤,只要伤口会愈合就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要自己不会难受,无论别人怎么样都不用放在心上。
“对。”他握紧拳头:“你说的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