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后生,老道正与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手谈坐隐,不便相迎,还请在观中自便。”
三人同时面露惊骇,一望便知彼此皆听到了这传声入耳。
“这……”沈放思忖着,就见两边石壁急剧陷落,地面像是张开了巨大的口子,将石头连着周围的砂石吞入。一时间,流沙滚滚,灰烟阵阵。轰隆隆响完,周围的屏障消失后,三人惊觉自己的处境——他们正立于一光滑石台的中央,台沿没有护栏,山巅的流云似水而过,薄纱般浮于遥渺的夜空。
石台是一整颗浑然天成的大石墩。石台南北两侧是狭长蜿蜒的山道,沈放他们从南边走了上来,正面朝北。北侧山道旁,立着一石碑。刻着上清观三字。
南宫芙云喃喃道,“没想到已经走到风云台了。”
山风翕动间,触手可及的流云自西向东荡去。沿着石阶下去,便看到了山道尽头极为诡异莫测的一幕——怪石嶙峋的陡崖下,一黑一紫两个身影围着一方青朴石台,在风中岿立不动,他们心中仿佛只有彼此和那棋局,丝毫没有被走近的三人打扰。
两人的轮廓渐渐清晰。坐着的那位头戴峨冠,发须花白,侧脸凹陷下去,仿佛骨架上只剩一层壳子,看上去极为年迈文弱。站着的那位,身形颀长挺拔,五官轮廓深邃,眉眼妖冶,一身紫衣极相称,浑身散发着凌人的气势。而更加奇特的是,他竟是赤足。
两人犹在说话。
“道长年已过百,内力却依旧浑厚自如,恍若而立之年,在下佩服。”
“老道不才,一身无用修为,未朽之时能等到大祭司莅临寒地,实在是倍感欣喜。”黑袍道人捋了捋垂在胸前的花白的胡须,语气温和道,“阁下看这盘棋已看了足足一个时辰,不知可有高见?”
“归墟子老道!你怎么老了这么多?”南宫芙云不客气地插话道。
然而,归墟子老道恍若未闻,看也没看她,但那紫衣人却是转头看了过来,他一双诡异、凌厉的目光,直直看向了三人当中站在最后的庄离。他没有开口,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将庄离上上下下打量着,庄离本是下意识回避,心中却渐渐有个声音在阻止他这么做。
为什么要害怕,要躲避?你并不认识他!此人却处处在对你有所设计,你不是应质问他有何图谋吗!
庄离回望了那紫衣人一眼,心中却是猝然一惊——那紫衣人的眼瞳,竟是一瞬间缩成一条线,在眼白处,青光如水纹流动。
下一刻,却被一白衣拦住——沈放以身挡在了二人之间。
紫衣人波澜不惊地收回目光,转过头,继续看着眼前的那盘棋,淡淡道,“在下只是想讨教下焉支山的幻术,并无加害之心。”
“方才道长问我对这星盘可有高见,在下闭关多年,远离世务太久,自问并无这方面的才能,因此,我想了又想,只是觉得可惜。”
“可惜?”归墟子微微抬头,额上的皱纹堆了出来,“此话怎讲?”
“听说二十年前,我灵蛇沼域的气象便不在这星盘之中,没想到,二十年后,依旧没有。”紫衣人话音刚落,背上衣袍之下骤然鼓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往外面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