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荣凌云空有兵权,在晋城终究是个外来户,至今没能建立起自己的交际圈,跟在别人屁股后头当个小跟班。
就如这次剿匪失败,如果有人保他,只是一个再接再厉的小事。可是他没有,又担心被有心人当做把柄趁机拉他下马,干脆自己请求撤回寒城这大本营。
阮苏终于明白了荣凌云那份客气的来源,心底谈不上爽快。
那些人一边打着战,一边还得操心大后方的暗潮涌动,其结果已经显露——城外难民越来越多,原来的空地都住不下了。寒城大门始终没有对他们敞开,任由他们在山上挖树根啃树皮,沈素心的一月两次施粥早已改为一月四次,依旧供应不及。
身为一个来自新社会,接受过教育的成年女性,她琢磨了一路,回到公馆后冲段瑞金说:
“你们这些人呐,复杂得很,就不能把歪心思收一收,实打实为百姓做些好事吗?”
段瑞金被她问得挺无辜。
“那是他们,又不是我。”
阮苏撇撇嘴,踢掉高跟鞋趴在床上,一边摘头上的发卡一边说:“你将来要是变成这样,我就不跟你了。权力是害人的东西,你争我斗没个完,到时大家都是浪涛里的浮萍,被潮水裹挟着走,还有什么感情可言。”
段瑞金问:“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她认真地想了想,坐起身回答:“我要世界和平,百姓安居,生活美满。”
那些都是她曾经拥有过的,如今没有了。托段瑞金的福,她在这个世界过着顶尖那一小撮儿的优越生活,没有太多烦恼。可是看看家破人亡的赵祝升、看看无家可回的小曼、看看曾靠着每月二十块大洋养活一家五口人的彭富贵,再看看城外的难民,她希望所有人都能过上那样的生活。
段瑞金沉默地看着她,眼中有光在跳跃,但最终泄了气,只轻轻抱住她说: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