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她看见对面那人满目孤注一掷的狠戾,浑然不似多年前那个温润如玉的神医。剥去胜券在握的伪装,竟是与自己一般不知归途的绝望。
她神色中不由带上恍惚,脑中浮光掠影,最终停在他照料她的一幕。经年累月,她仍然记得他良药苦口的叮嘱,他们曾经也有几分情谊,终究抵不过敌友之谬误。
“你会吗?”
宋逍对着那人似假还真的眷恋缅怀,望着她眸中实则卑微的自己,忽觉悲哀。
他悲哀地想,你对我止于怜悯,而我早已不是怜悯。
他一步步走向自作聪明的人,绝望而又顽强,戏谑而又孤寂,试图从她眸中坦然寻出一丝疑虑,又怕见到疑虑将那可笑的情意揭穿,自此再也抬不起头来。
四目相接,呼吸之间心思各异。有人终是俯下身去,触及那一轮白玉耳垂,摘下一片枯叶,附耳一字一顿地吐出冷冷嘲讽:“我对你,毫无怜惜之意。”
黑白分明的深目,冻结着险些融化滴落的似水柔情,偏执交织绝望,如舍半颗心肠。
耳边温热呼吸带来的些许异样,终是湮没在他口不对心的嘲讽之中,薄唇许下凉薄的绝情话语,再也惹不起半分旖旎揣测。
黎同知以尹师爷为饵,于刺史府捉着了刺客,遂将数十日来明察暗访的罪证整理成册上报。圣旨一经下达,黔州府涉案的大小官员尽数伏法。
遭了二轮罪的尹师爷伤筋动骨、悔不当初,伏在床塌上怨声载道:“骗子!都是骗子!一帮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