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药,读书,睡觉,柳一个月下来只用了三度电。
柳怕自己睡不着觉,更怕自己睡着。
躺在坟冢一样的房间、棺板一样的床上梦到以往的死亡,恐惧、绝望和震震轰鸣随之叠加而来,潮水灭顶般令人窒息。
偶尔被痛醒后幻觉的痛会残留在身体上一会儿,像幻肢痛,痛的柳在理智崩溃边缘试图一头撞在墙上,要么晕过去接着睡,要么让新一次死亡的痛覆盖它。
甚至梦游,严重的一两次他醒来就在公寓顶楼天台了。
大半夜坐在天台边及时清醒了,于高处风中柳眺望城市夜景。
银月如霜,空气浑浊隐匿了星星,风稍来车辆机械噪音的夜晚,城市呼吸起伏,灯光雾蒙蒙的亮边颤动着像要吞噬什么,柳竭力去欣赏。
跳下去又死不了,只会被发现秘密坏事,但人是很任性的,且在死与生的毫秒之间,他似乎能触摸到另一个静谧世界的入口,就像天上残月,参差月晕是那世界的豁口,透出璀璨渺茫的光。
柳想,现在只要来个人跟他说一句“你跳啊”,柳可能会先把这人扔下去自己再下去。
幸亏这时候没人。
当然柳也想,如果来个人说“你别跳”呢?
那柳会把这人揍个半死扔下去。
活在这个尽管吵闹却人情冷漠的矛盾社会有时真让人放心,没有如果,没人理你,更别提救你,你只有自己。
往后柳把利器收好,睡前用绳子把手和床柱绑在一起,免得发病后低落或亢奋的跑出去死了,不能输给像那盆假花一样不死不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