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慕闻言,回了回神:“不知道。”
水墨合昏扇唰地一声合起,树灵用扇柄抵着眉心,半晌道:“我实在是不懂,既然彼此之间互相牵绊,就应当好好在一起,为何要疏离至此?”
千慕笑了笑,脚尖微一点地,曳地的水色衣裙便随着摇晃的秋千来回摆动了起来。眼下,心头血与帝台泉泉中之水皆已拿到,只剩下一件事她需要去做。待事情了结,她就可以带阿玹离开这里,一起回灵山。
“树灵,你可有名字?”千慕忽然想到,他一直以合昏树树灵的身份自居,却还从未告知过自己他的名讳。
“没有。”树灵说着,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在了千慕身边,笑着道,“你给我取一个吧。”
秋千无声摇动,千慕想了想,道:“你觉得‘阡’字如何?‘远树暖阡阡,生烟纷漠漠。’”
“阡?”树灵仔细回想了“阡”字的写法,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就叫阡。”
黑色印文恍若游蛇,悄无声息的从庭院的墙壁处顺着草丛游移而来。
“那我以后便唤你作阿阡......”话音未落,千慕忽感觉眼前一暗,接着便不受控制的从秋千架上跌落了下去,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树灵慌乱地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
千慕,千慕,一遍又一遍......
“珞儿......”
“阿姊!”
“殿下。”
千慕额头渐渐沁出了冷汗,呓语几声,蓦地睁开了眼。织兰的软锦床帐,淡淡的杜衡香,她还在江枳府。
一股巨大而空洞的悲伤迅疾笼上惊悸未定的心头,千慕看到自己的泪珠悄然漂浮在了半空。
“慕儿。”姜婴端着熬好的药汤回来,见到千慕醒转,一时喜不自禁,“可感觉好些了?”
千慕不言,侧着头静静看着他。姜婴眼角布满血丝,面色颓唐,想来这几日过得并不安稳。
“伤你的是巫邪秘术血鬼咒,巫邪在荒郊野地起火面向白日起誓,咒术便会追随宿主意志而去。我只找到了救治你的方法,是谁有意伤害于你,我还未能查明。”
这偌大的磬余城里,能有意伤她的,也不过就吕旷一人而已。姜婴不作怀疑,千慕却是心知肚明。只是千慕不解,即便她再得吕旷厌恶,名义上也不过是桑逸侯养在江枳府南苑里的一个无名无分的妾氏罢了,于他本就构不成什么威胁,何以劳烦他如此兴师动众,竟是不惜动用巫邪秘术也要置她于死地。
转过身去放下木案,再将药汤小心端起,姜婴继续道:“我原以为这南苑足以能保护好你的安危,是我疏忽了......”
他把声音放得很轻,听上去有些懊恼,其实这又与他有何干系。千慕忽觉得眼中有些酸涩,蓦地起身扑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