沣人娄侧过身,从怀里取出绢帕细细擦拭着手中沾染着的血,声音阴恻:“能起死回生的向来都是天上的神明,我等凡人妄图僭越,那叫逆天改命,是会遭受惩戒的。”
瞥一眼站在殿中的千慕,沣人娄又道,“据我所知,灵山之主姜侍半月前突然离世,死因不明,但死状极惨,不只魂飞魄散,连尸骨都未曾留下。起死回生原本便是违逆天命之举,所要救之人又无任何凭依,姑娘,这是死局啊。”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若有惩戒我便去受,是死局我亦会破,无需沣人娄阁主挂心,阁主还是尽快把秘术告诉我的好。”千慕道。
沣人娄语气里透着得意:“秘术自然是有的。大荒自古便有众多奇珍异兽,且各有妙用。南海有鲛珠,可聚魂;漓水发源之地生长的若木,可聚魄;再有泾西的息壤辅以高前山帝台泉的泉中之水方可凝成人形。彼时,还需用吸纳天地之灵气的巳乐珠赋予其神识,你的师父便能回来。”
千慕听此,思虑片刻,最后道:“可以。”
“哈哈哈,你这姑娘好生天真,虽说你擒得了无根蛇,是有一些本事,可我方才所说宝物却比之这无根蛇稀有万分,寻之亦凶险万分,哪一个不得拿命去换,且听说那巳乐珠早在九年前便随覆灭的长经国一同消失,更是连寻也寻不得。你莫不是以为,寻得了方法,便能遂愿吗?”沣人娄又嗤笑道。
“奉谌垚以出卖巫邪邪术为生,与所接客人,银货两讫,从不过问。如今,阁主却是好兴致?”千慕探究似的调笑道,无视沣人娄的嗤笑,千慕又道,“此前我在灵山翻遍经卷,你所说之法或有作用,可作为秘术,真正重要的东西,阁主好像遗漏了。”
沣人娄听罢,坐正身子,将绢帕随手仍在几案上,又轻笑几声,道:“这秘术,还需要一个法阵。榑胥国边境之地有一林,名晔幽。林中有四条巨蟒守护着一个法阵,法阵中封印有一幅图,名为云斐。这云斐图中所记,便是这起死回生之术的法阵。”
沣人娄捋着半灰半白的胡子,语气中带着玩味,继续道:“此为阵中之阵。想这云斐图,原本是灵山的东西。那时候,灵族还未一分为二,巫邪亦还未离开灵山,灵族族长认为这云斐图违逆神明,亲手将此图封印在了晔幽林,并设了四尾灵蛇看守,如今,却是灵山的人要亲自去将它破坏了,真是好笑……”
“只有这些了吗?”
她无心探讨灵山与巫邪之间的恩怨,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救师父。
沣人娄摇了摇头,抬手扶额道:“不,还需最重要的一步。启动此法阵,需要八十一对童男童女献祭,法阵饮足鲜血,方可作法。”
千慕听此,眉头紧皱起来。
良久,语气里带着抗拒,冷声道:“我不想伤及无辜。”
沣人娄嗤笑:“这世间哪有这般便宜的事,你想要得到些什么,就势必,要牺牲些什么。既要换回你师父的命,这良心,也该抛下了。”
“可还有其他方法?”
这句话代表着什么,千慕明白。那可能是救回师父的唯一方法,可八十一对童男童女……
她做不到。
“倒是有一个可以替换的法子。榑胥国当今太后妧姬的嫡子公子玙,伴祥瑞而生,尊贵无比,若能以此人献祭,必是那八十一对童男童女所比不得的。”沣人娄眼底蕴起黑雾,神情莫测。
“公子玙?当年妧姬母子返回榑胥国,途经苕方时,受到颫风阁残党袭击。榑胥国虽一直对外宣称妧姬母子无恙,可实则,公子玙被掳,至今下落不明,阁主说要以他献祭?”千慕笑意更深,眼底却浸着凉意,似有愠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