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风送爽,烟雨庄中繁花成景,到处都飘扬着花香气。
烟雨庄中有一处且宜居,纪初苓此时正是与文涵在此间。
纪初苓今儿到这,一见到文涵就堆了满脸的笑,只是仍旧没逃过被检验课业的命运。
她随意拣了首诗书满了纸张,递到了文涵手里。
文涵那张脸孔板了好半天了,瞧着十分严厉的样子。尽管春意怡人,纪初苓仍是沁出了一头薄汗。
很久没有过这种在先生的盯视下,头皮发麻的感觉了。
文涵将纸张拿在手里,在纪初苓跟前踱来踱去,目色严厉地检视了半天,又叹了一口气。
叹得纪初苓脸都臊了。
她瞬间有种对不起文伯伯的感觉。她随心惯了,一时真没收回来,怎么找都找不得劲。
她哒哒跑过去,将文涵手里那张抽了回来,说这个不算,便跑回桌前重写。
文涵无奈摇了摇头。
以前他教她时,就发现纪初苓有这毛病。她落笔太过于随性了,费了他好些心思去掰正她。可过上这么久,她少了督促,竟又回去了。
不过除此外,文涵还有觉得纳闷的地方。
都说见字如见人,此话不假。纪初苓的字以前多有浮气,可若拿刚才写的一比,却又截然不同。
浮气去了个七七八八,笔锋也沉稳下来了。以往因她的拘瑟,把她本身的灵气遮盖去了大半。文涵一直觉得可惜,但因同性格相关,也不好作出指点。
可刚刚纪初苓却将那一身遮掩的灵气都显露出来了。宛若成了另一个人一般。
只是平日里还是疏于习练了,以至笔墨下来一时收不住,显得过于跳脱。当然这是与她自己相比,同旁人比的话,纪初苓即便随意几笔,寻常人也是及不上的。
纪初苓伏案书写,偶尔偷偷去瞄文涵,觉得文伯伯大概是真生气了,否则今天怎会如此严厉呢。因她知文涵私底下性子不像表面上那样板正,有时脾气来了也像个大小孩,所以她才当文涵一直板脸沉思的模样是因被她气坏了。
纪初苓之后又递去几张,文伯伯都不满意。最后书字一副递去时,才总算见文涵露了笑。见他笑了,纪初苓也忙起来讨好地凑了上去,乐呵呵地问可还行?
文涵将其一卷拍了下她的脑袋。好归好,但好得出乎意料了。因每人字迹不同,文涵虽对她作指点,但从未要求过她与他一致。只纪初苓以前有意识得去靠,仿他字迹的痕迹特别重。但这一回的,明显已汇通糅杂自成一系了。
甚是欣慰,当可出师了。
但文涵并没多提,只说:“去,你仿着我字迹再写张瞧瞧。写……就写这且宜居好了。”
纪初苓二话不说,细细斟酌一番后落了三字。
文涵一看,三字仿得炉火纯青,快要连他都分不清了。
纪初苓见文伯伯是甚为满意的脸色,总算舒口气。
她抚了下胸口,一抬头便与文伯伯对视上了,她正冲他笑呵呢,却见文伯伯从怀里抽出一本册籍摆在她面前。
纪初苓一瞅,叫什么夏兴祀礼注疏的。再一听,文伯伯竟说让她帮忙,以他字体仿抄一份。
纪初苓顿时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