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行刑当日,陛下正在宫中并未亲眼得见人头落地,如何就受了惊吓?如何就魇着了?!”严公公在这御榻前借了龙威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随后便顺嘴寻了个由头将这帮子光拿俸不干人事的老家伙们感到外头去熬药。
此事实在是太过蹊跷怪异,令人心慌意乱,便连武安帝自己清醒过来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还缓不过气来,只能仰躺在床榻上长吁短叹,“严正啊,朕做了一个梦......梦见萧老回来寻朕了......他散发赤足,面目狰狞,手持一杆滚珠枪径直朝朕刺过来......朕、怎么也躲不开啊!严正,你说,是否冤魂索命?朕又是否......大限将至?”
“啊?!陛下何出此言啊!!!”这老仆闻此心里大为震惊,面色更是“唰”的一下就白了,他赶紧双手撑地跪倒在地上,重重叩首,口中低低唱道,“陛下洪福齐天,必当......寿延万古......”
“得了吧,”武安帝头抵在玉枕上虚弱道,“有的是人盼着朕死......朕、都明了......”
“陛下!!!”
严正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满是褶子枯树般的面皮轻微抖动了下,随即匍匐上前趴在床沿小心翼翼地端详着天子紧闭的双眸及缓慢舒张的鼻翼,半晌后见人没有任何反应宛若熟睡,这才如释重负地坐倒在台阶上,张嘴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
至此刻起,武安帝的精神便一日不如一日,经常从天明睡到夜半,旁人怎么唤都唤不醒,纵偶有倚榻而坐的时候,亦不能理事,更遑论接见外臣了。
而原本应接替天子监国的楚枢密使,如今又是这么个令人担忧的情况,于是朝中一时半会儿无人仰仗,竟成一盘散沙糟乱得很。
空尘妖僧也就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重新占据主动权将京城各门守卫由玄武替换为飞翎,并把朝中“楚党”们自要职上扯下来,顺势安插上自己的亲信。他甚至想故技重施派大队人马奔赴枢密使府,将其四面八方团团围住。
动静之大几乎惊动了全城的百姓。况那奸人也不知是出于某种目的,竟派新任都指挥使庄时执行此令。
廿三日,当庄时腰挎金刀策马行止“楚府”门前之时,不免鼻酸眼热,有种将要落泪的冲动。当他腾空落地,将爱骑的缰绳交予属下后,本欲亲自上门看望旧统领,不料却被叔平领着其余家仆乱棍轰打了出来。
“叛主奸贼,你还有何脸面出现在此地?!怎的?这么大阵仗......又要将我们大人禁足?庄时,你好大的胆子!!!”小叔平一身短打装扮,手中紧握足有四指粗的木棍立于台阶正中,一副“谁上杀谁”的架势,看得来者面上均不甚好看。
双方就这么彼此对视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总算有人上前打圆场道,“这个......叔平啊,是你误会了。其实我等带兵围府,也都是为了保护大人。”
“你看,这罪将萧岑一死,大人也跟着不知人事命在旦夕,可眼下京中形势最是混乱的时候,难保就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