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化时那种清清凉凉的感觉令赵宪感到非常开心,更开心的是这位子婴叔叔一点都不像别人那样害怕他,反而愿意跟他玩儿。
“还没写完,叔叔看着我写好不好?我一个人太无聊啦。”他从身后侍奉的宫人们那里拿了竹简和纸笔,坐到嬴政对面,抹掉了额头上的雪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嬴政点了点头:“那就在这里吧。你的先生呢?”
赵宪兴致勃勃地展开纸张,“叔叔是说赵高先生?他今天休沐啦。”
嬴政没说话,静静看着赵宪写字。
过了片刻,赵宪手里的笔一顿,“叔叔,我有个字不会写,请辞的辞,我忘了怎么写了。”
这个字对一个六岁孩子来说确实不太好写,嬴政提笔帮他写了出来:“多写几遍。”
“嗯,好!”赵宪接过纸张拿过来看了看,咦了一声,“叔叔,你的字……”
“叔叔的字真好看。”赵宪眼睛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乖巧道:“叔叔,我最近在看《诗》,你能帮我写一篇《子衿》吗?”
“可以。”嬴政一看就知道赵宪在打小算盘,但是他不知道赵宪想干什么,“写了做什么?”
赵宪一副特别真诚的样子:“临摹,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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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赵宪做完了课业,揣着嬴政的墨宝,蹦蹦跶跶地离开了长安宫。他没有回东宫,而且问身旁的宫人:“父王在哪里?”
宫人道:“此时应该在章台宫处理政务。”
赵宪将那份写着子衿的纸张取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看。反反复复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后,忽然前方有只手伸过来,将纸张拿走了。
“殿下,走路时不要看书。”
赵宪抬起头,看见的却是那位本该在休沐中的赵高先生。他有些意外:“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赵高看了眼手里的纸张,眸子微不可见地眯了一下,嘴上依旧回答得有条不紊:“蒙恬刚去郢陈,新郑那边也起了叛事,大王有份诏书要我写。殿下,这是谁给你的,好漂亮的字。”
赵宪吐了吐舌头:“先生猜猜看?”
赵高温声道:“臣愚钝。”
“我想着把它给父王看看,他一定会喜欢。”赵宪也没有说是谁给的,只是踮起脚,下意识伸手去拿赵高手里的纸张。
正好一阵大风吹了过来,赵高的手指几乎不可察觉地松了一下。那张纸当时就擦着赵宪的手飘了出去,一下子被风送出去很远,消失在宫墙之外。
赵宪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会这样。
在他身旁,赵高当即跪了下来:“是臣不慎,臣这就去找。”
赵宪看了赵高一会儿,也看不出是在想什么,最后露出一个笑脸:“没事啦,先生又不是故意的。我今天的课业做完了,先生要不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