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大王到底为什么不肯纳妃,如果是生气当年赵太后做过的丑事,不至于如此啊。听说那封诏书写完,大王当场喷出一口血来,心气郁结到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后来还是长安君白起觐见,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才使大王好起来。不就是纳个人进宫吗,何苦……何苦呢。
这些庄喜都没敢再说,瞧着公子神色不佳,他就都咽了回去。见嬴政一直在出神,庄喜小声道:“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
嬴政回过神,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去。他刚才脑海中想起了一段短短的回忆,没头没尾的,是一个白衣少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万分真诚地说:“我只要先生一个人。”
他像是回答了什么,却想不起来,只记得那少年固执地反驳:“我才不听他们的,我是秦王,谁也不能奈何我。”
他只是笑了笑,轻轻吻了下少年的眉心。
好像是在新郑时的事,盛夏时分,天光明媚落在雪白纱窗间。记忆里甚至还能想起外面玉兰树上的蝉鸣。
那个曾以为没有谁能让他妥协的少年,终是长大了。
嬴政回头看了眼兰池宫,灯火通明,火树银花,光芒柔和又温暖。他轻笑一声:“好事,走吧。”
转身走入茫茫大雪中。
巍峨宫阁静静伫立在夜空下。
少使赢嫚提着食盒,由宫人领着进了兰池宫。这宫殿内也建得如同一个迷宫,走廊曲折迂回,房间多不胜数,赵政每天都是随意在其中一间睡觉,谁也不知道他的行踪。
赢嫚走到了书房门口,侍官见她来了,禀报道:“大王,少使送了夜宵过来。”
房间内,有两个密卫半跪在地上,正在汇报事情。赵政倚着软座的靠背,面色阴沉,没有回答。
侍官知道还是像往常一样不会见的,小声道:“劳烦少使了。”
赢嫚也不懊恼,将食盒交给侍官,安安静静地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才对侍官行了一礼:“那赢嫚告辞啦。”
侍官忙回礼:“少使折煞下官,少使慢走。”
少女点点头就离开了,侍官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三年了,大王从未去找过这位少使,倒是她本人,每天都送些夜宵过来,明明连人都见不到,还是送。为人是很识大体的,从不添什么麻烦,还会带着太子殿下玩耍识字,是个好姑娘。
可惜大王不动心啊。
书房内,片刻的静默。
赵政估计赢嫚离开了,才示意密卫:“继续。”
一个密卫道:“子婴公子执意回长安宫,刚才与少使碰了面,不但直视少使容颜,还向宫人问及大王册封少使一事,直呼大王名讳。”
“哦?”赵政一贯冰冷的脸上罕见露出了一点别的情绪,关心的却不是赢嫚的事,“胆子不小,他走出兰池宫了?”
密卫顿了一下:“是的。当时有个宫人指出生门在东边,但是公子走了西边的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