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桑恼火道:“我那画的根本什么也不是,一文不值的东西,毁了就毁了,那可是一条人命!侍女也是人,侍女也是爹生娘养的,你凭什么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

孟青笑得些许轻蔑:“入了七星阁,便是无父无母之人,阁中唯我独尊,我要谁死,谁就得死。”

绮桑冷笑:“你真是不可理喻。”

说完这话,她脑中一瞬想起那日蓝心与师映容的交谈,便又寒声道,“孟惜竹,你再是位高权重又如何?若是不懂得善待下属推己及人,你早晚有一天会死在别人手上,我这几个月也算是在七星阁待过不少日子,你底下那些人,护卫也好侍女也罢,个个都是忠心不二,即便活在随时被你取走性命的阴影之下,眼见你受伤至此,却还是诚心关切,你要还是个有良知的人,就别再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孟青的声音略显虚无,“这世上,谁没有滥杀无辜。”

绮桑不屑:“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冷血无情。”

孟青垂下眼眸,轻轻笑道:“这江湖,有谁敢坦坦荡荡说一句自己从未滥杀无辜?”

“我就没有!”

“你杀了越长风。”

“我不是她,越长风不是我杀的。”

孟青看着她,眼中有一瞬的疑虑,沉默片刻后才低声道:“你的确不是她。”

听到这话,绮桑有点愣,但也没有惊慌,只不动声色问道:“你凭什么也这样认为?”

“性情迥异,前后差别巨大,”孟青道,“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绮桑怔住了。

她说得如此绝对,就好像知道绮桑并非原主,难道……她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连她是另外一个人也看得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孟青此人,的确是当今天下名不虚传的大人物。

而这样的人物,绝不是她能够斗得过的。

绮桑的心绪猛然间变得复杂起来,也不想过多就谈此事,但孟青方才的话实在太过震撼,她免不了有些生硬道:“我坦坦荡荡,也光明正大,你不要再为自己的残忍找借口了。”

孟青像是有些累了,步伐缓慢地行到那长案内的木椅上坐了下去。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些宣纸,声音低低的:“只不过死了一个侍女,你便要替她鸣不平。”

绮桑实在听不惯这类言论:“侍女又怎么了?侍女的命就不是命?”

手指轻轻抚着纸面,每每擦过,都会响起非常细微的“沙沙”声,孟青眉目低垂道:“那如果死的是我呢。”

“你?”

“当日我若是不敌越初寒,被她一剑杀了,你会不会也替我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