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公觉得太子有违正统?”戴镇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子虽然因为草药案名誉受损,但瑕不掩瑜,总的来说不算太差。”
草药案虽然太傅和官家连手施压,可到底是坏了太子名声,太子为此蛰伏了数月之久。
世子出京那日刚刚被放出来。
“而且听说已经拍了特使亲自送粮草过来,至少对剑南道没有敌视之心,柴公也能舒口气不是吗。”
新皇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拨下剑南道粮草,火速加急送往蜀州,博得一片喝彩。
“可朝中的粮食哪来的?”柴叔抬眉,面无表情地淡淡问道。
戴镇一愣,谨慎说道:“自然是粮仓的。”
“可粮仓没有粮了,江南道缺粮的事情闹得如此大,天下粮仓不平着七/八,新帝哪来的粮。”
柴叔抬眉,烛火跳跃,笼着他暗淡衰老的眉眼,冷漠而锐利。
戴镇一僵。
“草药案中第一批草药消失不见,粮草案中被收购的粮草同样没了踪迹。”他嘴角不由浮现出冷笑。
“天家父子相残,官家陷害太子草药案,太子陷害官家粮草案,倒是一脉相承,一如既往地无用。”
“柴公。”戴镇突然大声喊道,止住他的话,嘴唇不由颤动,张了张嘴却又没说出话来。
柴忠默默地合上眼,沉默不语。
江府大堂寂静无声,秋日的光落在庭院内,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宁静,屋愣瓦片倒映出的阴影盖住了一半花花草草。
静谧又温馨。
蜀州这份难得的安宁却又不知能维持到何时。
“三娘回来了。”仆人站在花厅内,低声说道。
“嗯?”柴忠收敛了脸上的凝重之色,“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江云宜脚步沉重地踏入屋内。
她这几日一直睡得不安稳,形容憔悴,现在垂头丧气地走进来越发让人注意。
“怎么了?”
柴忠担忧地看着她。
江云宜坐下,喝一盏茶,这才慢吞吞说道:“是不是……京都出事了啊。”
柴忠和戴镇面面相觑。
“我听病人说的,而且玄子苓的信比寻常晚了三天。”
柴忠也没瞒她,严肃地点点头:“官家夢了,太子登基。”
江云宜迷迷糊糊地听着,这几日她总是做梦,梦到了前世的一切,一点点仔细地,像个旁观者一般回顾着,几乎像是重新生活了一遍。
那段漫长而无边际的日子,等她重新回头,跳脱出当时的局限再看,才发觉隐隐有些不对。
温如徐婚后冷落她,竟然是因为觉得她心中另有他人。
挑唆的人是她的妹妹舒云柳。
而那人好死不死,似乎是不知何时再次入京的叶景行。
她整日被那场不知是真是假,似而非似地梦所困扰,几日下去就消耗了不少精气神。
难道今日打起精神去医馆却又听闻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四顾茫然,浑然多了一点荒谬感。
到底什么才是她真实经历的。
“那,那不好吗?”她敏锐地察觉到两人僵硬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