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云在鹤就来了内厅,一身墨黑纹云裁剪的恰到好处的锦服,将他高挑的身形衬托得愈发气度不凡,毫不见昨晚的虚弱与颓靡。
她见状,清亮的嗓音带着几分肯定,“王爷你恢复的不错。”
他磁沉的音色里却带了几分挪揶,“幸而得狗狗的照顾。”
她半口饭在喉间一噎,继而带了几分愠色反驳:“是苟苟,”她标准的纠正,“不是狗狗,会汪汪的狗狗。”
云在鹤风轻云淡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了半晌,嘴角才噙着笑意答:“知道了,狗狗。”
她气闷,他叫她小字的语气,最后一个“苟”字语调轻缓平平,分明像极了在叫狗狗,配上他逗弄的神态。
让人觉得她该汪汪两声作为回应。
她闷着头扒饭,不理故意逗弄人的云在鹤,他却偏偏挑了个吊人胃口的话说,“昨日的抓获的黑衣刺客在牢中自尽了。”
她接着扒饭,装作没有听见,可心里却在飞速的转着。
自尽?看来他很是忠心,又或者他背后的指使者过于狠心,不给他留半分退路。
唯一的活口自尽,那么这条摸清他们三人的身份的线便断了,她闷着头扒饭的手不自觉停下,微拧着细长的黛眉沉思。
她昨日和刺客交手,他们毫无章法,只顾取命,武功算的上乘,而且带着不要命的狠劲,她想着想着便说出来了,忘了她应该还在生气:“你可是结下了恨不得你死的仇家?”
云在鹤眼睑往下眨了一下,沉吟过后却说起了凉州城的现状,“凉州城如今流寇丛生,百姓也大门紧闭,整座城了无生气,”
他放下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一分厌色,“凉州虽是一座小城,可从前也是百姓安居乐业,一切起因皆是凉州知府,他罔顾百姓,私自加重赋税,贪得无厌,百姓过不下去,才集结成群,成了烧杀抢夺的流寇。”
她听了这番话,脑海里浮现昨日傍晚,那几个颤抖的握着锄头柴刀,眼里惧色闪动的流寇,他们从前也是凉州城的再普通不过百姓。
还有几个明显不是第一次抢劫路人,他们明显更大胆无惧,凶恶威胁的朝她喊话。
“王爷打算怎么处置那些关押的流寇?”
如若不将罪魁祸首捕获,那也只是拿了漏盆接雨,做无用功。
“按酆朝律例处置,或□□,或问斩,只入流寇队伍,未行流寇之事者,待凉州最大的蛀蚁除去,教育思过之后便放出来。”
她了然于心,最大的蛀蚁说的就是凉州知府,那么云在鹤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结下的仇家就只能是——
“刺杀是刘寿涛谋划的?”她一点就通。
云在鹤点头,“我已收集证词,且掌握他私下贪污的证据,今日已派人送给皇兄,不日革职令便会下达。”
回忆昨日刘寿涛殷殷奉承却贴了云在鹤冷脸的情形,看来他是狗急跳墙,明知贿赂奉承不行,便雇人行凶。
这便能解释得通,为何那三个刺客可以不惊动把手的州军,悄然潜入东苑,很可能就是他私下放人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