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然知道事已至此只好看开,更清楚他祸国殃民罪该万死,可我午夜梦回却仍想问他这么多年对我可有过一丝真心或愧疚?”熠王似笑非笑地摇头,“这话我却不能对任何人说……”
他继续喝酒,继而话锋一转:“羽熙,我年纪比三弟还长一岁,你以为父皇不曾为我许过门当户对的女子?不过是我看不上罢了。而当我终于看上一名女子,她的一颦一笑,我睁眼闭眼都挥之不去,她令我魂牵梦萦,令我牵肠挂肚,她果敢细心,美貌聪慧、可她……她不愿嫁我。”
他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罢了,我又告诫自己事已至此,缘分使然,我也应当一笑置之。”
“可如今,父皇……”他的脸忽然一皱,泪水瞬间充盈眼眶,“父皇命不久矣?”
“羽熙,难道我还要对自己说事已至此,不用挂怀?那是我的父亲!他身患不治之症,时日无多,我又如何冷静筹谋,去争取他的天下?!”
聂羽熙心底狠狠一抽——她从没有想过,作为一个夺嫡心切的皇子,在听到陛下重病的噩耗时,第一反应,是伤心。
她在现代看过太多文学影视作品,讲述了古代帝王世袭时期,各种子嗣为夺嫡无所不用其极的故事,然而那些故事的主角,却没有任何一个真心为上一代帝王的殒命而痛惜伤情过。
经过九死一生的争斗、经过尔虞我诈的打磨,最终参战者个个冷酷不剩一丝亲情,仿佛才是夺嫡故事最该有的结局。
可是,熠王他,舍不得他的父亲。
“殿下……”她不由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谁知这微微一触,竟让他全然崩塌,顺势倒向她怀中,嚎啕恸哭。
第80章 规划新的大计
初秋,夜已微凉,静默的湖边,聂羽熙因着熠王猝不及防的崩溃而唏嘘。
他痛哭流涕后倒在她的肩上沉沉睡去,面上仍然愁容不展。
近来发生的缕缕事件对他而言,确实桩桩件件都压在心上,他未曾失态,不代表心中没有煎熬。只可惜高处不胜寒,他即要当帝王,便不得不面对这般遗世独立的孤寂。
待他统领家国天下,往后会有更多事毫不留情地压向他的心防,而像今日这般豪饮后宣泄一场的机会,怕是再也没有了。
她看着他的睡颜轻叹:“世间一切都有代价,你拥有多少,便要背负多少,除了坚强,别无他法。”
齐溯已在他们身后驻足远望有一会儿了。基于对熠王的了解,从他刚才转身出门的一瞬起,他便知道此刻只有聂羽熙追上去给他安慰才最合适。
同为男子,他自然清楚他心中的重负,也清楚他所必须维护的颜面。熠王将是未来的帝王,而他只是他的臣子,无论如何,他都不是能够在他低沉时给予宽慰的角色。更何况他的种种“失意”中,还有一件是因他而起。
他不清楚熠王对聂羽熙到底动了几分感情,却清楚她的魅力,无论几分,一旦由她入了心,再要拔除,免不了一番痛苦。
见熠王许久不再发声,想必是睡着了,他才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