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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我没食言,只是不知你在九泉之下,可否听得见?”梅燕飞暗暗摇了摇头,笑靥怅然若失,“定是听不见的。”

“当年……”梅燕飞想说那支玉簪的事,却骤然顿住,她伸手自发间拔下玉簪,浓云般的青丝悉数垂下,恍如上等杭绸。

也罢,当年的阴差阳错,他比她还先知晓,又何须再提?

她拿莹润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手中珍藏二十载的玉簪,似凝视着爱人的眉眼:“你一生高高在上,却也是这世间少有的可怜人,至死也不知晓,当年……我最先动心的并非王爷,而是你啊项梁。”

他的名字,她在心中骂了千百遍,头一回唤得这般情深意浓,彷如将唇齿间噙着的全部情愫悉数灌注其中,似呢喃,似喟叹。

当年他光风霁月,姿容灼灼,实在是整个赏花宴上,最耀眼的二郎。

可她不敢正眼同他对视,只因出府前,阿娘曾叮嘱过,叫她万万不可肖想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容色寻常,素来主张娶妻娶贤,只要她在世,是不会容许美貌女子进东宫,乃至后宫的。

当年赏花宴上,梅燕飞懵懵懂懂也能感受到皇后娘娘若有若无的敌意,或者说是忌惮。

彼时,她对皇后娘娘心生敬畏,只想远着些,并未想过高攀皇室。

谁知,赏花宴后月余,敦亲王竟亲自给她送来玉簪,还向帝后请旨赐婚。她感动于敦亲王亲手雕玉簪的情意,对于是否愿嫁与他,却是茫然得紧。

没待她想明白,赐婚圣旨便已赐下,再无回转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