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久了,城中好些俏姑娘与小郎君都知有这么对好学爱书的古怪小兄妹,觉得有趣,也有几分怜悯,便时不时将他们唤进去说话逗个趣儿,请吃些点心瓜果,再将不要的书给他们。
这种情形持续好几年,直到她的兄长进了官办书院,年年都因考绩优异能得书院奖赏的“膏火银”,这才不必再去问人讨书。
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那种地方混久了,区区“马上风”算什么?更猎奇的事她都听过!
但在这些场合里滚大,原本又出身清贫寒门,其后虽经三年求学及四年军旅的磨练砥砺,市井气息还是不可避免地烙进了岁行云骨子里。
吵嘴骂仗、打架斗殴,这种事撸起袖子就能上。与人言谈从来荤素不忌,什么话都敢接。气急或乐过头时爆些粗俗口癖,那就更如家常便饭了。
此时此刻,她落寞行在通往西院的路上,前所未有地想念那个此生再回不去的来处。
在那里,也有人会说她粗鲁,也有人会笑她鄙俗,甚至有人会斥她泼皮混不吝,无奈地说些“求你学学好,做个人行不”之类的话。
可她听了不会难过不会生气,最多挑衅地“略略略”做怪相,一笑则过。
因为,那时的姑娘与儿郎已甚少被人区别要求,假若有个小子也是这般德性,同样是要被人说、要被人笑的。
没谁会特地挑出来讲,“姑娘家该如何,所以你如何如就不对”。更不会有谁说,你粗鲁鄙俗混不吝,不是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