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生就了这女儿躯,要如何才能活成‘人’?”卫令悦也以同样姿态与她抵肩,困惑感慨。
“我常想起小时。依稀记得也曾有那么几年光阴,我与兄长、弟弟们差不太多,长辈还会夸我伶俐出众、胆气过人。后来也不知怎的,我慢慢就比不上他们了。我不明白究竟从何时开始比不上的。”
岁行云偏头看了她一眼:“悦姐,你屏城卫氏这般大族,定有族学家塾吧?”
“自是有的,”卫令悦不明她为何突然问起此事,但还是耐心作答,“分为开蒙识字的小塾与精进学业的族学。”
“男女都能进吗?”岁行云又问。
“族中姑娘也能进小塾,但不是个个都行,”卫令悦指了指自己,“就说我吧,我家由我父亲掌事,他开明些,允许我识字,我祖父生前在族中又有几分威望,这才得族中长老们首肯进了小塾的内院。”
岁行云挑眉:“内院?开蒙小塾还分开授课?内外院夫子不同?”
“对,小姑娘在内院,由女夫子教导,每日授课两三个时辰,课业轻松许多。小小子们在外院,夫子皆是饱读诗书、见识广博之人,故从开蒙起就得经年累月寒窗苦读。”
所谓“族中女夫子”,无非也就是识得些字,那小姑娘们自也仅止于“识得些字”。
如此,更高一等可精进学业的族学,自然而然就与姑娘们完全无关了,去也学不明白。
“悦姐你方才说,不知何时开始比不上兄长、弟弟。不就从这时?若我没猜错,你卫氏武艺也传男不传女,可对?”岁行云涩然勾唇。
卫令悦点头,恍然大悟:“当世女子从何时起落人一头?竟自教化始。”
小小子们经年累月“寒窗苦读、闻鸡起舞”时,小姑娘们还欢喜庆幸自己课业轻松,这如何不落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