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月落山茫茫,但觉石梁之下烟苍苍、雷硠硠,

挟以风雨, 浩浩如河江。”

北洛点头:“尚可。”

庐山寺中保有百年来无数登访到此的游人留下的墨宝,其中有书生儒士、道僧隐者,亦有不少达官贵人。譬如北洛眼前这一幅,落款赫然是“王玄戈”,竟是数年前玄戈作为太子到访庐山所作。

庐山寺对这副已成为御笔亲题的字未有多少优待,而是和其他字画存在一处,供寻访至此的游人翻阅。

不过以一句轻慢的“尚可”评价皇帝所写的诗,北洛还是第一人。

跟随在怀王身后的僧人似乎轻笑一下,接着赶紧低头念了句佛号。

北洛没有在意身后的动静,转身走出此屋,又回到庐山寺的正殿。跨过门槛的时候,才突然发觉里面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北洛忽然想起昨日他就星象一事询问寺里的高僧,那人是这么回答的:“观乎天文,以察时变。天象说到底是一种‘势’,有志者自然可以逆势而行。如云无月为人间指出向上一路,如殿下先祖强行折断魏朝气数。”

如今,北洛瞧着朝他走来的一行人,心想以玄戈你的才能,虽然诗写得不怎么样,但保住区区一个皇位又有何难。

朝北洛走来的,正是永兴王。

此人年纪较北洛虚长几岁,却带着几分年轻人才有的青涩笑容,看起来既温和又无害。他见了北洛,许是这张脸让他猛然忆起天鹿城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脸上顿时笑意一僵,眼中闪过极深的忌惮。

北洛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永兴王来到北洛面前时已恢复镇定,含笑道:“本王路经洪都,顺道来访这名山古刹,想不到能在这遇见皇弟,实是兄弟缘分。”

北洛知道他已错过离开的时机,脸色并不好看,骤然听到这句套近乎的话,更不会认这莫名其妙的兄弟,于是有意驳面子道:“北洛自小长在外头,除了玄戈,实在不知道我何时又多了你这么个兄弟。”

永兴王微怔,方笑道:“无妨。本王名唤奎南,自小随父亲生长在赤阳。论族中的辈分,是你的堂兄。”

言罢,他又转头对寺里的僧人,亦是在众目睽睽中说道:“这位大师,能否给我们兄弟二人一个单独说话的地方?”

对方姿态如此明显,北洛想笑,却笑不出来,也对永兴王想强拉他下水的意图敬谢不敏。要知道这潭水贸然下去,是会淹死人的。

没等寺中僧人说什么,北洛已向殿门走去:“抱歉,我没有和你谈天的兴致。”

永兴王还未发话,门前却已拦路站出两个按刀的武人,二品武夫的气势让殿内佛像前缭绕的青烟都有一瞬的凝滞。

不待北洛握剑,永兴王就拂袖怒道:“放肆!谁让你们来的,退下!”

到底是一地藩王,天潢贵胄,此刻一怒之下自有凌人威势,那两人连声唯唯,慌忙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