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话锋一转,促狭道,“万事不问,你就不怕哪天我把你卖了?”

回呛的话北洛倒是能脱口而出:“你能把我卖给谁?”

这是个好问题,鞭辟入里、一针见血,饶是玄戈也被噎了一下。

片刻,玄戈恼火地嘀咕:“改明儿就把你入赘出去和亲。”

北洛一反常态地做了个鬼脸,玄戈就当没看到。

江陵富庶,虽比不得秦淮河畔的繁华奢靡,但也是河陆两道汇聚、漕运集散的天下重镇。把这么个关系王朝钱粮命脉的紧要地方分封出去,算意料之外,念及怀王到底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兄弟,亦在情理之中。

只是玄戈亲自陪着北洛南下江陵的举动还是让天下震惊了一把,人人都道皇上对这失散经年的血亲胞弟是疼惜到了骨子里,列土封疆已是为人君主所能做到的极致,可还有哪位皇帝愿意手把手教自己的兄弟如何去治理封地?

何况那星象带来的谶语还停留在人们心底没有远去,皇上这似乎迫不及待要培养起北洛的动作,莫不是发生了什么,着急了?

在玄戈的严密控制下,诸多如无根浮萍般的流言自然没有一丝漏进北洛耳朵里,但玄戈事无巨细的指导还是让他的心里隐约泛起了不安。

顶着马车摇晃的视线读完一份邸报,北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抬头见玄戈正在闭目养神,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移开视线,却不禁开口道:“玄戈?”

玄戈没有动作,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话已出口,北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我不知道你在计划什么,但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继承你的位置。”

玄戈睁开眼。

不过一个弹指的瞬间,对北洛来说这一口气屏住的时间却像要把他憋死一般漫长。

然而玄戈只是轻笑了下,怀念道:“小时候不愿做太傅布置的功课,我也是这么对父皇说的。”

北洛呆滞。

“真该说我们不愧是亲兄弟。”玄戈笑意温柔,却暗藏凶机,果然他的下一句是,“当初父皇是怎么揍我的,现在我也会怎么揍你。”

北洛气结,半晌出不得声。直到这段路程行完,北洛才意识到玄戈这话聪明呀,半句也没给个交代。